俩人开始结伴在翠平县四处找寻游玩之地,品尝各家饭店拿手小菜,展珂说些京城故事,柏云泊讲些山野风光,俩人日日在一起说说笑笑,把一段时光过得无比快活逍遥。
这一日,俩人觉得附近已经没有什么好玩之处了,决定打马远游。
时值初夏,一路上微风和暖,草木葱茏。
俩人策马奔腾,说说笑笑,心情畅快无比,不知不觉早已离开翠平县地界很远了。
远远望见一座大山,又高又大。绵延数里,不见边际。层峦叠嶂,有几处高高的峰顶好似耸入了云端,白雾缭绕。
展珂自幼不离京城,从未见过如此气势巍峨的大山,心生向往,与柏云泊说道:“云弟,你看那山那么高,与你住的长青峰相比如何?”
柏云泊也正在眺望远山,看罢答道:“展兄,这山可比我们长青峰的山高多了,要不我们进山看看?”
展珂正有此意。
两个人立即策马,向大山奔去。
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山脚下有一村庄,屋舍错落,炊烟袅袅。
俩人决定先在村子里住一晚上,次日再去登山。
打马进村,不知该问哪家借宿,正好见有一白发阿翁,吃力地背了老大一捆柴木走在路上。
柏云泊拦住老翁问询:“阿伯,您家里有多余的房间没有?我们可以借宿一晚吗?房钱饭钱我们都给的。”
老翁吃力地抬头看着两个牵马少年,见他们都是眉清目秀,穿着光鲜的样子,不像是坏人。
遂答道:“老汉家里有三间房,倒是有一间可以借给两位公子,只是家里房屋简陋,恐遭两位公子嫌弃。”
二人忙连连摆手,表示绝无嫌弃之意。
柏云泊忙将马缰递给了展珂,自己接过了老人背上的柴。
老人连连推让,怕弄坏了弄脏了客人的衣服。
柏云泊对衣服脏破一事儿向来不放在心上,自是不怕。
老人便也不再坚持,在前引路。
待到推开柴扉,老汉喊到:“老婆子,来客人了!”
屋里应声出来一位花白头发老妪,村妇打扮,身体瘦削,看着也还算健朗。
柏云泊将柴木帮老翁搬进柴房,老妪在围裙上擦了擦湿哒哒的手,接过展珂手里的缰绳,将两匹枣花马都栓在了院子里的杏树下。
房子外观看是破旧的土房三间,有些年久失修的架势。待老翁把他们引进西间一看,里面也属实是又简陋又破旧。
屋内又黑又暗,除了一张破旧的木床,并一套黑乎乎的木制桌椅之外,别无其它家具。
窗棂陈旧,窗纸黄破,屋角还杂乱地堆了些农耕用具。
展珂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一路驿马客栈地从京城行来已经觉得自己很能吃苦了,第一次住进这种房间,忍不住皱眉,暗想府里的下人房可都比这好多了。
转眼看见柏云泊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又觉自己确实不如云弟豁达。只是今日共住一间房,自己定会守礼,不知云弟会不会介意。
柏云泊自山洞长大,对居住环境没有要求,都能接受。至于男女同床么,柏云泊脑子里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污了一下,但转念一想自己男装打扮,从未在展珂面前露出过破绽。再说了,出门在外,都是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讲究。有讲究自己也不怕,展珂长得那么鲜嫩可口,还不一定谁吃亏呢!
想着想着又不自觉地想污了…
因而俩人谁也没有表示出对房间的不满。展珂还掏了一两银子给老伯,要他预备些饭菜来。
老伯久居贫困之地,一生多半是与铜钱打交道,得了一两银子欢喜不尽,忙招呼老伴去整治饭菜,自己又去忙着去找些干草豆饼喂那拴在院子里的马匹,背地里还不忘用牙咬了银子好几次看看真假。
约有半个时辰,老妪进来用围裙抹了抹桌子,在桌子上添了两副碗筷。
又来回几次,端来一盆黄米饭,一碟子腊肉炒的菜苔,一碟子葱花炒蛋,一碟子豆豉咸鱼,最后捧了一个粗瓷青花大海碗,里面竟是一碗黄澄澄香喷喷的母鸡炖汤,原来是把家里的下蛋鸡杀了一个来招待贵客。
柏云泊向来嘴壮不挑食,何况这菜色看起来比预料的惊喜,当下也不客气,坐下来给展珂盛了碗黄米饭,自己又盛了碗,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
展珂最初几天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多次怀疑自己可能是猜错了,柏云泊怎么可能是个姑娘呢?或许真是个小伙子。
他想到相府里自己的两个妹妹,吃饭的时候一人面前一只雕了花的小银碗,这个指了指花炊鸭子,那个指了指水晶烩火腿,就有丫环伺候着给夹到碟子里递到跟前来。芊芊素手拢了银筷子,挑挑拣拣各种菜色不过吃几口,再喝点甜羹或用几块糕点,用了描花绣朵的织锦帕子遮掩着漱漱口,文文秀秀地沾沾嘴,一餐饭就有礼有仪地吃完了,丫环们搀扶着,弱柳扶风地回房去了。
柏云泊这吃相,满相府不要说小姐,丫环婆子们都找不出一份相似的来。
后来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反倒觉得柏云泊吃饭香甜,自己看着胃口都跟着变好了。
这顿饭刚端上来的时候,他想到刚才进来路过的灶台间乱糟糟的锅碗瓢盆,又想到老妪端饭时那粗糙黝黑的手,就忍不住用怀疑的眼神检视着这一桌子的菜迟迟不愿意伸筷子。
但是他看见柏云泊吃的津津有味的,便也试探性的夹了点菜苔尝尝,发现咸淡相宜,味道不错。于是各样菜都尝尝,觉得乡野饭菜,还是挺别有一番风味的。胃口大开,也吃了两碗黄米饭。
二人吃了饭,将老翁召入屋中闲话家常。
言谈中得知这个紧挨着翠平县的地方是丰陵地界,这个村子叫做古家堡。
古是本村大姓,老翁也姓古,有二子三女,都已成家。两个儿子都在同村居住,一个儿子是石匠,另一个儿子是磨豆腐的。女儿们都嫁去了外村。老两口身体不错,能够自给自足,儿女们也都常来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