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云泊本来想把古两财拖到没人的地方砍去他的手臂泄泄火气,一见他这一出闹得跟要杀了他似的。
又想到此人无情无义,为了升官发财不择手段,残害妻女,心头戾气大盛,也不待走到僻静地方,抽出腰里的软剑,对了他的脖子一把就抹下去。
那软剑又快又利,古两财的半句救命还含在喉咙里,身子一挺,两眼翻白,脖子里的血喷溅而出,身子委顿了下去。
展珂还掐着他的手臂,如此一看忙忙撒开,跳了出去。古两财的身体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地上马上摊开来一团血迹。
展珂见柏云泊兀自愣愣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提着带了血的剑,忙上前拉了柏云泊的手臂,带她找到一处僻静的巷子奔了进去。
柏云泊初次杀人,心绪复杂。
一忽儿觉得古两财罪不至死,一忽儿又觉得他若不死,回去还得蹧扰古大嫂,不一定做出什么事来。
又想到刚才听说炸油果子的张老头因为赌博也卖了闺女,心里有一种无力感,她觉得自己无力改变这个世界,杀了这个卖儿卖女的还有另一个依然在卖儿卖女,自己杀了邪恶之人心里有负罪感,和在山上幻想的快意恩仇并不一样。
心里面也说不好翻腾着怎样的情绪,只是说不出的难受。
展珂开始见柏云泊杀了人也吓了一跳,后来看她苍白着小脸,一副失了神的样子,知她难过,忍不住的心疼,揽了她的头过来,轻轻地把她拥在怀里,用手摩挲着她的后背安慰。
柏云泊把头埋在了展珂的怀里,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只觉得展珂的身上有一种又温暖又可靠的能量,温柔地包围了她,让她的心绪慢慢舒展,过了半晌,终于完全平静了下来。
此时天已擦黑,二人奔波一天,只吃过一次不怎么饱的早餐,此刻饥肠辘辘。
柏云泊听见了展珂的肚子咕咕作响,不由得一笑,抬头说道:“展哥哥,咱们去吃饭吧。”
展珂见她心情好转,也跟着欢喜,自然点头同意:“云儿,你想吃什么?”
柏云泊叹道:“我们随便吃一些吧,然后去码头找一条船,看看能不能追到人牙子的那条船,毕竟古大嫂还在等着我们把孩子救回去。”
展珂答好。
二人携手出了巷子,就近找了个面馆点了两碗牛肉面。
此时已过饭点,店里面也没有什么人,店老板还好心地告诉他们今天街上出了人命,官府正在调查,让他们不要乱走,街面上正在戒严。
二人道过谢,吃完面展开轻功,来到码头寻找能去柳州的客船。只有两只客船泊在岸边,一问都是明早出发,晚间是不肯走的,加了银子也不行。
柏云泊担心去晚了追不上那人牙子的船,古山妮儿被卖到烟花之地不知道会有什么遭遇,急得在岸边走来走去。
展珂却扯了扯她的衣袖,朝前面指了一指。柏云泊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看见远处一棵大垂柳下面,泊了几只带着船舱的渔船。
俩人走过去一看,每只都舱门紧闭。柏云泊随便选了一只跳上船斗,拍打舱门,不一会儿出来个穿了短褂的青年船家,惺忪了睡眼开了门,带着些许不耐烦问道:“你们要买鱼吗?”
柏云泊说:“大哥,我们有急事,想今夜去到柳州,您看看能不能送我们去一趟。”
青年船家道:“你们要去柳州,那边坐客船去,我们这是渔船,只管打鱼卖鱼,不接送客人。”
说罢就要关闭舱门。
柏云泊忙伸手拦住:“大哥,客船晚间不肯走,我们着急,可以多付船资,给您二两银子您看行不行?”
丰陵到柳州约有三日路程,客船的船资是每位三十文钱。这二两银子是一笔不小的钱,青年船家禁不住心动,他打量了这两个穿着土气的青年,禁不住心里有点怀疑,这二两银子他们俩能不能拿出来。
柏云泊看出了他的疑虑,自怀里把古老翁还的马钱拿了二两出来递过去:“我们先付船费,吃喝另算,请大哥帮帮忙,给个方便。”
那青年船家犹豫了片刻,却道:“最近这河道不大太平,有河匪出没,我们打鱼都不往远处去,晚上更不安全,我这家小都在船上,还是不冒这个险了。”
柏云泊一听,忙又说道:“大哥,我真有急事,要不我给你再加二两。”
青年船家终是心动,想了又想说:“二位小兄弟稍等片刻,待我和娘子商量一下。”
转身进了舱里找他媳妇拿主意去了。
柏云泊和展珂见他进去了一会儿,舱里亮起了灯来。又过了一会儿,他出来道:“我娘子同意送你们一趟,不过就按这小兄弟说的,船费先付,吃喝另算。”
柏云泊连忙点头,将四两银子递与了过去,青年船家双手接过,捧着引他们进了舱里。
进去一看,外舱狭**仄,里面放了套低矮的桌椅,灯下有个青年妇人包了头巾,皮肤黝黑面容清秀,一身渔娘打扮,见他们进来福了福身,将他们让进来坐下。
那青年船家在灯下将银两看了仔细,又用牙咬了辨别真假,方将银子交与渔娘,那渔娘接了捧进里舱,没再出来。
青年船家不好意思道:“二位兄弟,家里舱间不多,里面住的是我一家老小,只得请二位兄弟在外间委屈几晚了。”
柏云泊和展珂能搭上船就觉不错了,哪里还有二话。
那青年船家躬身将桌椅摞起放在边角,将找了块抹布将地面擦扫一番,在里舱拿了两套半新不旧的被子给柏云泊和展珂铺下了。
柏云泊心急道:“大哥,咱能否马上开船?”
那青年船家点头,去了船头,不一会哗啦哗啦的拨水声传来,船体开始慢慢地移动了。
柏云泊和展珂心下一松,累了一天也没有地方洗漱,只能将就着躺在铺盖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