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老爷被邹氏的话气得浑身发抖,硬是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邹氏轻蔑地笑了笑,她不再看梁航沛,而是看向沉着脸坐在上首的梁老太爷说:
“老太爷,你敢发誓说你对邹家无愧吗?”
梁成翼在听了邹氏对大儿子的指责后,脸色反倒是缓和了下来,他不理会疯了一样的邹氏,而是指了指地上那些被捆着的下人,很平静地吩咐小儿子梁杭锦说:
“老三,邹氏院子里所有伺候的下人,包括这些人,今天晚上全部毒哑后打聋耳朵,天黑之后就远远地送出去。”
梁航锦应了一声,出去叫了数个家丁进来把屋子里的人都拖了出去。
邹氏惨笑,盯着梁成翼恶毒地说:
“下手如此狠毒,你也不怕让自己的儿孙们遭天谴。”
梁成翼笑了两声,这才看向邹氏说:
“我现在也不妨告诉你,皇后娘娘已经有了快四个月的身孕,而且母子平安,至于你的诡计被发现,不过是一个新来的太医无意中发现的。”
邹氏瞬间脸色苍白,随即狞笑了一声说:
“做你们的白日梦去,梁岚那个贱人这辈子都别想再生孩子,就算她贵为皇后,也做不了正经的太后,一辈子都得养着别人的儿子。”
梁航沛怒极,一脚就踹到了邹氏的心口上。
邹氏倒在地上半天起不了身,梁成翼依然坐在主位上,他手撑着膝盖俯身看着邹氏问:
“我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想过要好好跟老大过一辈子,心里也一直在怨恨梁家?”
邹氏嘴角的血滴在昂贵的杏黄色织锦长裙上,她咬着牙,厌恶地看了一眼梁航沛后,才又对梁老太爷说:
“是,我就是为了救我们邹家满门的性命才愿意嫁给这个瘸子的,才愿意嫁给一个鳏夫的,可你,还有梁岚,还有地底下的那个死老太婆,你们骗了我,所以我要让梁岚天天都活在痛苦中,我要断了你们梁家荣华富贵的路。”
邹氏面目狰狞,梁老太爷却很淡地笑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们和两个儿媳妇,沉声说:“你们的母亲和邹家老太太是至交,当年邹家大儿子因里通外族而获罪,你们的母亲为了姐妹情谊,就谎称丧妻的大儿子已经和邹家小姐订过婚了,毕竟祸不及出嫁女。”
梁家众人面面相觑,这和他们所知道的事情是完全相反的,梁家这些年都因为当年没有对邹家伸出援手而愧疚,所有人也因此都对大太太邹氏礼让三分,不管是老太太还活着的时候,还是贵为皇后的梁岚,都从未对邹氏说过一句重话,哪怕是大家都知道她苛待梁文君,而且在梁家后院一手遮天,明里暗里地欺负梁家其余两房的人。
邹氏睁大了眼,大叫着说:
“你胡说,你们梁家真无耻,什么不要脸的话都敢说。”
梁老太爷丝毫不理会邹氏,依然淡淡地说:
“你们母亲可怜邹氏一个孤女,又是罪臣之后,怕她在咱们这样的大家族立不了足,同时也是为了给她宗妇的体面,所以和皇后娘娘商量过后就把真相隐瞒了下来。”
梁老太爷站起身,长叹了一口气说:
“婚书是老夫亲手写的,那上面的日期是皇后娘娘和你们母亲商量后定下来的,只是我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亲手救下来的孤女,反倒成了疯狂扑咬梁家的一匹恶狼。”
大老爷梁航沛已经泪流满面,他扑在地上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打自己耳光。
梁老太爷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谎,邹氏越来越心惊,开始蜷缩着身子往角落里躲避。
梁老太爷面无表情地盯着惊惧的邹氏说:
“我自己养的女儿我自己知道,皇后娘娘面冷心善,从不为自己辩白任何事情,也不屑于去辩白。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只是让我把你送到家庙里去,说你毕竟为邹家生了一儿一女,要为两个孩子的前程考虑。”
邹氏终于流下泪来,却死咬着嘴唇不肯说一句认错的话,她相信自己就算是去家庙里待几年,等到儿女议亲的时候,照样会被接回来。
梁老太爷把伏地痛哭的大儿子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是我和你娘对不住你,给你选了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以后宏程就由我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燕儿就交给老二媳妇吧。明天一早,你就对外面宣称邹氏因急病暴毙,因日子不吉利,恐妨害儿孙,丧仪一切从简。”
梁老太爷说完就背着手大踏步地往外面走了,再不看缩在角落里的邹氏一眼。
邹氏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她惨叫一声,飞快地爬到梁航沛身边抱住了他的腿。
梁航沛一脚把邹氏踹开,对一起往后退躲避邹氏的梁家其它人说:
“二弟,三弟,那些罪奴,你们去处置干净,两位弟妹,劳烦你们把丧事操办起来,至于这个毒妇,我亲自去了结她。”
邹氏这才发现自己是必死无疑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韩煜并没有再让梁皇后喝难以下药的药汤,而是亲自煮了几样药膳让她只管挑吃自己喜欢的。
摆脱了一天几次的苦药汤,梁皇后的午饭和晚饭都比平时用的多些,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便吩咐窦嬷嬷把韩煜叫到面前问:
“韩大夫真的觉得本宫不需要吃药就可以?”
韩煜跪了下来说:
“娘娘,是药三分毒,你常年为了调理身体吃药,早已经伤了脾胃,现下最需要的便是保证营养和睡眠,微臣认为只要不是寒凉辛辣的食物,其余的都不需要太忌嘴,吃的顺心方能保证心情愉快,这也是有孕之人所必须的。
至于晚上安神的汤药,微臣认为也不需要吃太久,只要娘娘的体质好了,再配上适度的运动,睡眠自然会慢慢好起来。”
梁皇后看了一眼旁边的窦嬷嬷,然后又看向韩煜微笑着说:
“你这法子倒是新鲜,本宫就是不耐烦喝那些苦药汤子,起来说话吧,不用动不动的就下跪。”
韩煜站起身,垂了手轻声说:
“微臣希望娘娘每次饭后都能跟着嬷嬷出去走动小半个时辰,微臣已经让人在煮泡脚的汤药,等娘娘回来后再泡上半个时辰,这样坚持一段时间后自然就会有效果的。”
梁皇后点了点头,她扶着窦嬷嬷的手站起身,临走的时候忽然回头看着韩煜,微微笑了笑说:
“韩大夫不必担心颍河,本宫的侄女可是一早就过去陪着她了,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窦嬷嬷听了梁皇后的话,也是抿着嘴笑,精于人情世故的她们,早就洞悉了韩煜看梅若彤时的眼神。
韩煜顿时红了脸,忙答应一声就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