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夕阳艳如烈火,将马车上玉白的烟罗纱窗帘都染成了橘红色。
李彦白非要亲自送梅若彤回家,而且一放下车帘就又把梅若彤捞进怀里抱着,笑着说:
“干脆我跟你一起去陪外祖母吃了晚饭再回王府吧。”
梅若彤就笑起来,捏了下李彦白的下巴说:
“不好,你要是在家里用饭,肯定要把二舅母忙个不可开交,饭菜肯定都要再重新准备,舅舅和哥哥也得小心地应对。”
李彦白想了想自己也点头,微笑着凑近梅若彤的耳边低声说:
“不让我去用饭也可以,但是你要在别的地方补偿我一下。”
梅若彤知道李彦白的意思,但就是不肯理会他,只笑着把脸扭到一边不说话。
李彦白便笑着去挠梅若彤的痒处,梅若彤躲不过,最后还是主动亲了亲李彦白才算了事。
快半个时辰的路程,却因为深深的爱恋而显得格外短暂。
梅若彤伏在李彦白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了,才轻声说:
“梁姐姐的祭日就要到了,我和你一起去祭拜她吧!”
李彦白抚摸着梅若彤脸颊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才说:
“不用,你才是我的妻子,有我在,别说现在,就是成亲后也没人敢挑你这个理。”
梅若彤仰起头亲了一下李彦白的脸颊后轻声说:
“是我自己想去的,两世为人,梁姐姐是除了青竹外和我最好的朋友,我一直很想念她。”
李彦白默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搂紧了梅若彤说:
“好,等到那天了我过来接你。另外,秋影他们也和我说过,梁姑娘虽然身体不好,可毕竟是因为救小十六走的,母后心中难过,所以这两年每逢梁姑娘的祭日,母后都要亲自带着斓曦和小十六去祭拜,父皇也对梁家有诸多的赏赐。”
梅若彤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问李彦白查刺杀梁文君真凶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李彦白的脸上就有了一丝冷意,低声说:
“有一些眉目了,但是证人还在追捕的路上,不能动静太大,怕惊动了有些人。”
梅若彤知道李彦白说的有些人大概是谁,也就不再多问。
马车已经到了林府的角门附近,李彦白将梅若彤扶下车,然后背手站在车旁看着梅若彤离开。
梅若彤在走进角门之后回头,发现李彦白还背手站在原地微笑的看着她。
夕阳的余晖在李彦白的身上撒上了一层明亮的金光,刺痛了梅若彤的眼睛,却温暖了她的心。
青竹也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李彦白,跟着梅若彤往回走的时候就低声说:
“姑娘,王爷是真的对你好,再小的事情也会为你考虑周全,我以后再不甩脸子给他看了。”
梅若彤微笑着握了青竹的手,也没说什么,只主仆两人一起慢慢地往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去。
梅臻阳已经在福寿堂里等着梅若彤回来一起用晚饭,二太太张罗着,一家人用了晚饭后坐着说了些老太太寿宴的安排,众人也就各自散去了。
梅臻阳陪着梅若彤往碧桐院走,路上对梅若彤说:
“彤彤,我明天休沐,想去庄子上看看若晴,你有没有什么要交待的?”
梅若彤轻轻地叹了口气,想了想才对梅臻阳说:
“若她真的是醒悟了,哥哥就接她回来吧。
但是不要让她来林家住了,把送她回枫杨街的宅子里住,也免得她多思,总觉得住在外祖母家是寄人篱下,以至于她不自在,外祖母她们也不自在,你没看庭芳表妹对她就总是小心翼翼的吗?”
梅臻阳也觉得可行,等把梅若彤送到碧桐院门口的时候就犹豫着问:
“那王兄那里你觉得怎么办才好?现在出了这种事,就算没闹开,王兄也不知道,可咱们也不能这样欺负别人。”
梅若彤的眼睛里就有了笑意,哥哥虽然疼爱若晴,但总算还没到糊涂的地步。
“我和哥哥想的一样,这件事情不能瞒着王公子,不然以后若是被人家知道了,不但亲戚做不成,还会成仇人的。
再说了,若晴自己要是想不通,王公子就算对她再好也没有用,就等等再说吧,实在不行还可以再给她相看别的合适的人家。
王公子那里,哥哥找个合适的机会好好跟人家说,一定要诚心地道歉才是。”
许是得到了梅若彤的支持和理解,梅臻阳也终于轻松了些,笑了笑和梅若彤告别,自己往外院去了。
林管家开始每天都到府里和二太太一起准备老太太的寿宴,梅若晴被梅臻阳接回了梅宅,当天下午就赶到林家拜见老太太。
梅若晴跪在老太太跟前哭得泪如雨下,老太太也红了眼圈,扶了她起来说:
“我虽不是你正经的外祖母,可也是真心疼爱你的。林家的孩子少,你们哪一个在我眼里都是金贵的。”
梅若晴哭得几乎晕过去,扑在老太太怀里说以后再也不敢不听话了。
梅若彤听说梅若晴来了林家,根本就没应声,依然坐在花架下看棋谱。
李彦白什么都会而且都精通,可她除了能写一手还算过得去的字之外,别的都是拿不出手的。
想来想去,梅若彤觉得还是学下棋更简单些,反正下不过李彦白还可以耍赖。
碧溪和小小见她这样,就也不多说,依旧坐在她旁边做针线。
梅若晴到了碧桐院时,眼睛已经哭得通红。
梅若彤没理会梅若晴,青竹就去给梅若晴搬了个锦凳放在她跟前。
碧溪起身去给梅若晴倒了杯茶,可看着梅若彤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梅若晴就不敢接碧溪递过来的茶,她也不敢坐下,流着泪站了一会儿还是跪了下来,呜呜地哭出了声。
碧溪和小小就赶紧避开了,只青竹还站在一旁等着。
梅若彤不理会梅若晴,仍然垂着眉眼看棋谱,看懂一点儿了就对着棋谱在棋盘上摆放黑白的玉石子。
直到把一盘棋摆完,梅若彤才扫了一眼已经哭到哽咽的梅若晴说:
“你要是心里还有怀疑,就让王爷派人陪你去趟衙门,亲自问问看那些状告何炎璞的案子是不是真的,就算有何贵嫔护着,我相信何炎璞早晚也有入狱的那一天。”
梅若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抱着梅若彤的腿苦苦哀求:
“姐姐,我知道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才说出那些混账话,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以后要是再敢不听话,你就让人把我打死好了。”
这些日子熬下来,梅若晴瘦了不少,下巴尖了起来不说,脸色也显而易见地憔悴不少。
看着梅若晴可怜的样子,梅若彤终于还是闭了闭眼,吩咐青竹去告诉小厨房把梅若晴的晚饭一起准备好。
梅若晴小心翼翼地吃了晚饭,临走的时候还哀哀地看着梅若彤,一副想说话又不敢的样子。
梅若彤看了梅若晴一阵,终于还是问道:
“你是不是想问王公子的事情?”
梅若晴年纪不小了,而且经历了这场事后,她终于也算是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了。
梅若晴不敢说是也不舍得说不是,只是一个劲儿拉着梅若彤的袖子流眼泪。
梅若彤终于放缓了脸色,摸了摸梅若晴的头发说: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只要我们家愿意就可以的事情了,你先耐心等着,看哥哥那边有了消息再说。”
见梅若彤终于肯松口,梅若晴忙点头应了,然后才跟着青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