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君的案子被刑部查了个清楚,刚回宫没几天的何贵嫔就被关进了冷宫待查。
李彦飞因为牵扯到帮何贵嫔遮掩罪行而被囚禁在了永宁宫中。
宫中一时风声鹤唳,洛邑也陷入了新一轮的惊慌不安之中,除了何家因为参与刺杀皇子被抄家下狱之外,也有另外几家和何贵嫔关系密切的人家被牵连其中。
然而,事情正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永宁宫里的李彦飞却中了毒,虽然救的及时没死,但人也基本上算是废了。
查到最后,给李彦飞的汤里下毒的那个小内侍说是庄王府的人指使他这么做的,而且说完就自尽了。
李彦白彼时正在坤宁宫陪着梁皇后说话,被宗人府的官员询问时,他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彦召和太子妃就含笑承认了。
李彦白被当场带走押往天牢,梁皇后冷冷地看着李彦召夫妇,默然良久后才淡淡地说:
“老二欠你们的至此也该还完了,以后就让他过自己的日子吧!”
李彦召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太子妃呜咽一声跪在了梁皇后跟前,不停地磕头,却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梁皇后看也不看李彦召夫妇,扶着窦嬷嬷的手站了起来说:
“我老了,身体也不好,就想安安静静地过几天日子,以后你们就不用每天来给我请安了。”
太子妃的额头磕得红肿一片,李彦召把她搀扶起来,低声说:
“你尽快去一趟王府,稳住庄王妃最重要,别让她再闹起来。”
想除掉李彦飞被发现是很糟糕,可现在李彦飞残废,李彦白下了狱,却也达到了原本一石二鸟计划的目的。
依李彦白的脾气,他既然认了,就绝不会再反悔。
一个残杀兄弟的皇子,就算再得皇帝的看重,背了这个恶名之后,也再无翻身的可能。
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庄王妃这个女人,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可以令李彦白改变心意的人。
而只要李彦白肯改变主意,他就有的是手段让自己洗白翻身。
太子妃连回宫换衣服也顾不上,直接就顶着红肿的额头赶去了庄王府。
可秋影和夏风的脚程毕竟要快得多,太子妃到王府的时候,梅若彤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梅若彤静静地坐在窗边,并不显得慌乱和悲伤。
李彦白早把可能出现的最坏的结果告诉过她了,现在李彦飞还没死,李彦白就更不可能死。
等这次风波过后,无论是贬为庶民放逐出京,还是被囚禁在府中,她和李彦白都是做好了准备的。
所以听着太子妃慌乱不已的安慰,或者更像是恳求,梅若彤只是很客气地轻声说:
“皇嫂,谢谢您和太子殿下为王爷的事情奔波操劳,我也不懂这些大事,只希望您和殿下能帮着疏通一下,让我有机会去探望一下王爷。”
梅若彤冷静的态度令太子妃惊讶而且尴尬,只好答应下来,然后悄悄地离开了庄王府。
青竹气的满脸通红,碧溪和小小已经哭成一团。
梅若彤摸了摸碧溪和小小的头发,轻声说:
“你们不要怕,事情再坏都不会牵连到你们头上,如果事情最后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和王爷也会为你们找好出路。”
碧溪和小小都哭着摇头,梅若彤抬头看着青竹说:
“你回一趟林府,告诉外祖母她们不要担心,就说我一切都好,千万不要来看我,更不要去外面打听消息或者为王爷奔走。”
青竹含着眼泪出去了,秋影和夏风都默然无声地守在院子门口,看到青竹出来,三个人也都相顾无言。
冯默默一直没说话,平静地把李彦白平时常用的穿戴之物打包好之后就默默地站在梅若彤身边候着。
梅若彤起身去了书房,把李彦白爱看的几本书和棋谱整理好,吩咐冯嬷嬷把东西送去天牢,然后她自己午饭也没吃,就去床上躺着了。
事情在天黑前就传遍了洛邑城,大门紧闭的林家异常安静。
老太太坐在主位上,冷静地对大老爷等人说:
“能放的事情就都先放放,这些天尽量都不要出门,不许去王府,更不许去打听王爷的案子。”
众人都忙点头应下,二太太想了想才试探着问老太太:
“母亲,我们和曾家及王家的亲事正在进行着,您看接下来......”
老太太抿着嘴唇,看了看坐在下面的梅臻阳和梅若晴才说:
“不用急,若是曾家和王家因为这件事儿不愿意结亲了,对我们来说也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原本这两桩亲事就都有王爷的原因在,现在正好可以借机看清楚一些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梅若晴和梅臻阳都起身称“是”,二太太也点头应了下来。
老太太就放缓了脸色,平静地说:
“该准备的就继续准备,只要王家和曾家这次愿意继续把亲事走下去,我们就要加倍的拿出诚意来。
至于王爷的事情,就听彤儿的安排,只管静等便是。”
众人都忙应了下来,等屋子里只剩下了老太太和焦嬷嬷、白芷的时候,老太太才落下泪来,哭着说:
“彤儿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呢?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怎么就又闹出这种事情了呢?”
焦嬷嬷和白芷也只是擦眼泪,并没有什么更好的话可以安慰老太太。
梅若彤一直躺到第二天早晨才起身,洗漱后就默默地坐在窗边等着。
青竹一身寒气地走了进来,对梅若彤说东宫那边还是没有可以探视李彦白的消息传出来。
这也在梅若彤的意料之中,甚至更坏的可能性,李彦白也已经提前告诉她了。
梅若彤抬头看向青竹问:
“你不用担心,宗人府那边,王爷早就打点好了,你只让夏风和秋影悄悄盯在那里,一旦有消息传出来,马上让他们回来告诉我。”
青竹已经熬得双眼通红,可什么也没问,应了一声就又出去了。
梅若彤在王府里安静地等了三天,第四天一早就给梁皇后递牌子进了宫。
李彦召急于打探宣德帝的态度,可连续几天去承德殿求见都被拒之门外。
他急得在东宫里团团转,听说庄亲王府的长史秦翰在外面等着问什么时候可以去天牢探望李彦白,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
“找个借口打发他走。”
岳训眼神闪了闪,但还是应了一声出去了。
太子妃从侧门进了书房,轻声对李彦召说:
“殿下,庄王妃递了牌子,等会儿就该进宫看望母后了。”
李彦召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眼神更加冷漠地对太子妃说:
“你马上去坤宁宫,尽量打探多一点儿消息。”
梅若彤这几天都窝在府里不吭声,明显没有闹到宣德帝跟前的意思,所以李彦召现在倒也不担心梅若彤,他担心的还是牢房里的李彦白。
就算知道李彦白会为他担着罪名,可不得到明确的承诺,李彦召就还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