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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熹光云霭,亦照得人心意明媚。阖宫嫔妃皆是笑颜逐开,早早便来到永和宫给这位新登大宝的皇后请安。舒和一袭浅绿祥云纱,青碧如玉亦来到永和宫中。

永和宫辉煌流彩,黄琉璃瓦歇山顶抹着一圈圈光晕,染得一片灼灼明华。连檐下亦施以单翘单昂五踩斗栱,绘龙凤和玺彩画。一工一笔,无不华美。

自皇后下,左侧是旖妃舒和,恩贵嫔黛央,恒贵人依月,常答应宓韵;右侧则是宸妃璟愿,毓嫔惠子,恬常在婼煦。嫔妃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如初春新绽开的花妍。她们都欠身福礼,礼数一丝不差:“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福绥绵长。

皇后穿着一身浅灰色织金绣凤凰灵芝轻纱氅,高高挽起的发髻上别入六只金累丝衔玛瑙凤簪,两侧稍以玉棠色牡丹珠花相饰。她的眉虽描得淡淡的,却直扫两鬓,衬以耳垂上坠着的东珠串翡翠金丝三钳耳坠,衬得她明而不艳,端然生华。

她解过礼,又吩咐赐座看茶,以如沐春风的温和之态关切道:“今日是你们第一次给本宫请安,大家都搬进了新的宫室,住得可都还习惯么?若是有什么缺了的少了供奉不全的,便只管说与本宫。”

璟愿带着柔柔如若柳般的病色,浅浅一笑仿佛即刻便要消融了似的:“谢皇后娘娘关怀,启祥宫极好,臣妾住着倒也没什么不适的。”

皇后会心一笑,嘱咐她道:“宸妃你一贯身娇体柔,如今天气转凉便更要仔细注意身子。本宫知道你精于六艺,所以便替你择了古朴雅致的启祥宫。便是皇上平日里想从养心殿去看你,数步之遥也格外方便。”

璟愿谢过,皇后又与她们唠嗑闲话了好一会儿,谈笑道:“本宫想起从前在府邸时咱们每日姐姐妹妹的日子,如今虽进了宫册了位分,可往日咱们的情分还是要好好守着的,莫生疏了才好。”

恬常在封婼煦嗔怪地望着皇后,笑吟吟道:“皇后娘娘恩德恤下,臣妾们感动不已。往日的情分更是一刻也不敢忘的。”

皇后静静道:“如今册封了位分,分封了宫室。等到十二月初六给你们行完册封礼,你们就是皇上正儿八经的嫔妃了。你们平日里的一言一行更得谨慎,不能失了身份知道么?”

舒和因是众妃之首,不得不起身领着嫔妃们福礼唱道:“皇后娘娘教诲,臣妾受教了。”

恬常在丹凤眼一斜,朝着舒和笑道:“说来皇上真是偏心旖妃娘娘,钦天监和萨满皆说娘娘不祥,皇上却执意让娘娘出雨花阁,还给了娘娘这般高的尊荣,嫔妾等啊真是羡煞不已。”

舒和虽与璟愿同封妃位,可因着前头天象之事又有太后申饬的缘故,宫人们便更捧着璟愿一些,相形之下便也有些黯然失色了。

皎露见她如此嚣张,理直气壮道:“恬常在这话可就错了,咱们小主儿的尊荣,又岂是你能羡慕的?再说了,旖妃娘娘如何,还轮不到小小常在来说嘴。”

恬常在狠狠道:“原来所谓狗仗人势,就是如此啊!”

皎露还欲再说,舒和睇了她一眼,便含笑道:“本宫早就听说恬常在的父亲是外头杀猪的屠户,被林策大人相中五百两银子买了送进皇上府里当格格。如今却也封了常在,皇上真是抬举你了。”她狠狠剜了恬常在一眼:“你踩着林氏一族这个大垫儿爬上枝头,便真的以为自己成了凤凰了。”

缕缕阳光射入,直直照射在嫔妃们的面容,好似春花绽放,生机无限。

恬常在的脸上顿时浮起一圈红色的霞晕,窘迫不已,便取过一枚樱桃吃了。

一旁坐着的常答应常宓韵咳嗽几声,颇为得意,扫眼殿内,徐徐道:“想当年皇上也极是珍视旖妃娘娘的,旖妃娘娘倚仗出身恣肆妄为过了头,又那样得意。嫔妾还以为皇上会封您个贵妃或是皇贵妃呢,却不想只是个妃位。”她满目讥诮:“连娘娘您都只是妃位,那恬常在的位分确实是抬举了!”

毓嫔已然不满,羽睫微掀,:“恬常在入府邸也不过一年,常答应你更是资历短浅,俩人说话这么没规没矩,不留口德。若是本宫没记错,常答应你是府邸伺候沐浴的婢女。是什么法子手段,一举便成了格格呢?”

璟愿轻轻咳了咳,捻着帕子道:“好好的明媚秋光,便弄得乌烟瘴气的。”

皇后便有些不豫,即时制止了道:“好了!大家都是府邸里的姐妹,该互相帮衬着才是。字字珠玑的干什么?再有议论,那便是对皇上圣裁不满了。”

恬常在听得此言,不屑冷笑。唯有毓嫔山本惠子是着了一身红艳艳的锦秀山河花样宫装,好似秋日御花园的枫叶,映衬在这晚秋之中甚是明艳动人。

常答应又忙道:“哎呀呀!皇后娘娘说的就是呢!这一大早上的扯这样做什么?什么出身不出身的,满眼的门楣门第,肤浅的很。”她话锋一转,满面笑靥:“皇后娘娘,依臣妾看啊,宫里宝华殿的萨满和法师是降不住旖妃娘娘身上的邪气,那可非得要请了草原的老巫师来才能镇得住呢。”

舒和如何听不懂这话中讥讽。皇后语重心长,颇为感叹:“也是!委屈了旖妃,明明是没影儿的事好好的却偏偏被天相拢住。”她朝着舒和温然道:“妹妹你要宽心,等本宫秉了皇上请了巫师过来,缠绕在妹妹身上的邪气便能镇住了。你要宽心。”

舒和起身谢过,道:“原是臣妾一己之事,却牵连阖宫,是臣妾的不是。皇后娘娘记挂臣妾,臣妾感激不尽。”她侧身睇了一眼正在喝茶的璟愿,笑道:“想来宸妃也一样关心我吧。”

璟愿骤然被提及,眼皮抬了抬,缓慢道:“你怎么觉得便怎么觉得吧,我可无心与你在永和宫里起口舌之争。”

秋圆给皇后斟着茶,皇后接过茶盏,望着毓嫔笑道:“若你们都能像宸妃这般,和睦六宫,心系旁人。本宫和皇上就能安心了,何愁治理不好六宫呢?”

一旁闷声许久的恬常在柔荑般的手理了理鬓角,方启朱唇:“皇后娘娘也忒宽和济下了。不祥就是不祥,皇后能一己拢住这邪气那臣妾还有什么好说的。可偏偏皇后娘娘也要请了巫师才能成事,且不说旁的,若到时连巫师都镇压不住又该如何?说到底呀还是某些人自己恶贯满盈,上天报应!否则哪里有这些天象祥瑞之说呢?”她深深剜一眼舒和,带着皓月凌空般的气势:“依嫔妾看,皇后就该使些雷霆手段,不许轻纵了淫邪之人。”

依月听了这一席话,觉得恶心不已。冷然道:“恬常在的说辞真是一套接一套的,难道这样的话是从嘴里说出来的么?真是做了亏心事,一点儿也不心虚啊。”

毓嫔嘲讽道:“恬常在你如此犯上不敬,屡屡冒犯,是倚仗你那杀猪的父亲,还是觉得背后有宸妃撑腰,便可以藐视六宫了?”

舒和脸上着了一丝淡然笑意,却言语中丝毫不惧,厉声道:“恬常在说的是,恶贯满盈的人必是要遭天上报应的。其实本宫倒觉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有错不改,反而贼喊捉贼,那真是失了德行,恶贯满盈了。”

恬常在不悦之色仿若春夏更替,悄无声息的爬到她精致的面庞,讪讪道:“嫔妾不过说说而已,旖妃娘娘倒当真了。”她欲转移话题,含笑道:“瞧瞧,嫔妾记得,旖妃娘娘伺候皇上也有两年了吧,真是岁月不饶人,从前的黄花闺女,倒出落成一个十八的明艳少女了。”

坐在一旁的恩贵嫔凝眸一笑:“旖妃是正当妙年,也值得恬常在说嘴么?何况论起来你比旖妃年长,有什么好说的呢?”

舒和浅然一置:“是啊,恬常在就是会说笑。说来恬妹妹你还长了我四岁,自己保养得宜,珠圆玉润的看起来还似二八年华的少女袅袅婷婷,哪儿会失了宠呢?恩贵嫔随口一说,倒觉得让你害怕了。”

恬常在捻着绢子嘟囔道:“臣妾不才,未读过什么书,可《诗经》臣妾还是读过的。”她吟哦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以此形容皇后娘娘与宸妃姐姐最合适不过了。”

毓嫔嗤地一笑:“恬常在真是好性子,从前在府邸一味缠着宸妃,如今,又上赶着奉承皇后娘娘,真是唱的一出两面三刀,作妖做鬼的好戏。”

皇后肃然道:“什么年纪恩宠的,你们一个个如日中天,说这些浑话干什么?没得失了身份。”

嫔妃们不禁失笑,恬常在只是又取过一枚樱桃吃下来掩饰窘迫。

舒和又笑道:“朱见深曾以此句形容大了他十七岁的万贵妃。万贵妃得朱见深宠爱,却深受周太后的厌恶。”

还未等舒和道尽,皇后是会意这句,气定神闲,道:“万贵妃作恶多端,觊觎后位。怂恿朱见深废后。可万贵妃落得什么好下场了?暴毙惨死宫中,可见做人行事还是要有顾忌的。”

众嫔妃皆离座唱礼:“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晚夏的风总是透着灼人的热气,永和宫内陈设的花卉亦是焉着。

毓嫔凌然一笑,如冰雪绽放道:“宸妃这身子骨真是,一年到头病痛缠身,不过说到宸妃娘娘,果真是得皇上宠爱些,这内阁给的封号就格外不同。”她拔下一只彩翠琉璃簪,沾了茶水在桌面上笔画了几下。

坐于毓嫔山本惠子旁的是恒贵人喜塔腊依月,望着桌面上的字样:“宸。”

恬常在望了眼毓嫔,道:“可不是?嫔妾虽不曾研习过这汉字,却也晓得这字可是寓意非凡了。太宗皇帝皇太极的宠妃海兰珠便封的是宸妃。”

皇后淡淡道:“宸,帝王之屋宇,富丽锦绣。的确是个好字。宸妃年轻,容色倾城更甚海兰珠,该好好养着身子替皇上添个一男半女的。”

璟愿尴尬地抚了抚流苏坠子,莞尔一笑道:“臣妾惶恐,能伴在皇上身边已是毕生所愿,别无他求。”

常答应莞尔一笑,又言:“内阁择的封号哪里有不好的。只是只有旖妃娘娘的封号才是皇上亲自选的,便是给旖妃娘娘则的这个‘旖’字,嫔妾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舒和见惠子此番,瓷音冷冷道:“皇上的圣意,本宫也难以揣测。常答应还是顾好自己要紧吧。”

皇后无奈,只得打断道:“说起常答应,本宫也有一桩好事要告诉你们。”她笑了笑,望着常答应:“前几日在太和殿行礼时,宓韵目眩,本宫看着不对劲,昨日夜里延禧宫里常答应又不适,本宫便着了太医好好给她瞧瞧,一搭脉才知已然遇喜一个月了。”

嫔妃们诧然,皆瞠目望着常答应,常答应满脸喜色,如一枝涨红的春桃,忙不迭起身:“谢皇后娘娘记挂。”

皇后示意她坐下,和缓道:“你是头一次遇喜,可得仔细着。如今你怀着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皇上得知后也是欣喜不已,本宫盼着这个孩子平安落地。”

毓嫔打趣道:“哎呀,臣妾便没有这样的好福气了。只是皇后娘娘,既然常答应都怀着皇嗣,却只是答应的位分,是不是太苛待常妹妹了。”

“本宫也正有此意,等过些时日胎像稳固,本宫会禀明皇上晋常答应为常在。”

常答应谢过,皇后又嘱咐道:“左右你们现在都还年轻,日后一定也会有皇子的。皇上膝下只有本宫的大阿哥和恩贵嫔的大公主,你们得尽力为爱新觉罗家绵延子嗣,开枝散叶才是。”

皇后朝恩贵嫔笑道:“其实按着规矩,皇上登基以后,皇子公主要送去撷芳殿养育。只是因为你们尚未册封位分才拖到了今日。旻昐本宫已经着人送去撷芳殿了,他是长子是阿哥,本宫不得不严厉管教。”她顿了顿:“但是恩贵嫔,颖玥年纪尚小,又是皇上的掌上明珠。本宫特意去请了太后和皇上的之意,特许你留在自己宫里养育。”

恩贵嫔连连道谢,感激不已:“皇后娘娘如此体恤臣妾,臣妾实在无以为报。”

“若是咸福宫还有什么不周的,本宫会安排多多的人去咸福宫照料颖玥。”

如此,又闲话了片刻众人才一一散去。

舒和踱步走出永和宫,因走得急,一个没踩稳花盆底一斜差点摔倒,心霈忙扶着道:“小主儿当心。”

舒和啜泣着喘气:“真真儿是中邪了。”她缓了口气慢慢走着,只觉得阳光拂在脸上格外清冷,冷语道:“这个封婼煦,害我成这个样子,还忙着来落井下石。”

心霈疑道:“奴婢不明白,其实皇上对小主儿是有情意的,为何小主儿不去求了皇上,让皇上彻查。”

舒和意态平闲,心下只觉万分凄楚,哀叹道:“从前皇上只是个王爷,有些时候能凭着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如今成了皇帝九五之尊,便也多了许多掣肘,有些事即使皇上有心,可碍于国祚与太后,本宫若冒然去求皇上,只会让皇上左右为难,本宫也不忍心。”

心霈会心地点头,“小主儿如今受了这番委屈,您虽然封妃,可连常答应与封常在都敢冒犯小主儿,小主儿还是要拿出些雷霆手段来的。”

舒和婉和地看着心霈,只觉得一颗漂浮不定的心此时暂且有些许安定。她淡然一笑,如三春胜景中一枝铮铮玉兰,柔婉却也傲气,她抬起眼眸,以坚定之色看着周身的红墙金瓦,迤长而窄的甬道:“只要有心过日子,便会过得顺风顺水。本宫就不信了,本宫能一辈子就这样葬送在这里了。”

正说着,只听后头笑声清脆明朗,舒和听出是常答应一行人,不欲与她们过多纠缠,却被一个尖锐的女声交道:“旖妃娘娘怎么走得这么急呀,嫔妾还想着叫娘娘到嫔妾宫中喝杯茶呢。”

舒和转过身,一行人走近徐徐福礼,舒和笑道:“不必了。常答应的好茶自己留着喝吧。”

毓嫔盯着常答应的肚子,打趣着道:“如今常答应可以不一样了呢,怀着龙胎,要怎么金贵就怎么金贵。”

常答应露着喜色,本就肤白胜雪,尖细的脸蛋笑起来两眸弯弯,更是娇艳动人,她掩着嘴作势呕吐,喜不自胜:“毓嫔姐姐就会取笑嫔妾,嫔妾不过就是运气好,伺候皇上几回便有了罢了。”

“你呀你呀,越来越矫情了!”毓嫔抚了抚她的肚子,与舒和并排走着,话锋一转望着舒和笑道:“旖姐姐,常答应怀的这一胎若是个皇子那便贵不可言,来日封嫔封妃也是指日可待。说来咱们都无福,伺候皇上那么久了也没个动静。”

舒和有些不悦,漫漫道:“福不福的也不是咱们能说了算,谁不想有个孩子。你也别吃心,咱们都还年轻,会有孩子的。”

毓嫔掩着帕子,如鹂声呖呖:“妹妹我啊可不敢生孩子,都说生孩子最艰难,怀着孩子成日遭罪,生产后身子也走形,还疼得紧。一个不好或吃错了什么便命丧黄泉。”

恬常在忍不住道:“若是能得个孩子,就是天天遭这些罪也心甘情愿啊!”

舒和走在中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面上却未露出任何神色,她顺势在延禧门前绕到依月旁边,低低道:“与她们说话真是累得慌。”

依月拉着舒和的手:“现在还早,待在自己宫里闷得慌,我陪姐姐去永寿宫说说话吧。”

舒和点点头,眉心舒展:“好,左右我现在也无聊的很。”

常答应见内务府的人小心翼翼地捧着各种器物装饰走近延禧宫内,得意道:“皇后娘娘一听说嫔妾有喜,就立即命人好好地装潢着延禧宫,今早上才送来一对彩鹊送子鎏金瓶,这又巴巴儿的送来好些,库房都快堆不下了。”

恬常在睨着那些宫人,抱怨道:“知道皇上现在把你金元宝似的捧着,怀了皇子也不早点告诉咱们,与你同住延禧宫也总能沾沾你的喜气,来日我也得个皇子的好。”她见舒和走在后头,嘴角上扬,戏谑道:“咱延禧宫未免也太奢华了,常妹妹,我瞧着你这穿着的衣裳是缂丝的,俗话说一寸缂丝一寸金,你这打扮比旖妃娘娘和宸妃姐姐还金贵,还不给旖妃娘娘赔罪。”

舒和不意她骤然提及自己,常答应扶了扶燕尾上一枚烧蓝四羽蝶,满脸笑意:“哎呀呀,混是妹妹忘了,旖妃娘娘如今是不祥之身,内务府只怕是万事不周,嫔妾又有着皇嗣,内务府先顾着嫔妾,叫嫔妾于心何忍呢?”她走到舒和跟前来,冷篾道:“不如姐姐求求我,我也看顾着姐姐一些,姐姐宫里缺了什么尽管跟我说,我宫里杂件儿多的是。”

依月剜了常答应一眼:“常答应你可别说话忘了尊卑分寸!再怎么说姐姐也是皇上从前的侧福晋,如今也是嫔妃之首。”

舒和拉住依月的衣袖,迅疾挡到她前面,衔了一丝阴冷:“本宫的阿玛是股肱之臣,更何况本宫的位分远在你之上。让你奚落几句只当麻雀叽喳几下,你可别得寸进尺。今日你屡屡冒犯,是仗着宸妃的面子么?本宫告诉你,宫规纲纪面前,宸妃也保不了你。”

偏常答应不肯屈服,怒目圆睁却也有些畏瑟:“我不过说嘴几句,旖妃娘娘吃什么心呐!”她愈发不依不饶:“娘娘的位分是高于我,可娘娘腹中有货么?这宫里啊,唯有生个皇子才是实打实的靠山!”

常答应的侍女柔露帮腔道:“小主儿怀了龙胎可是万金之体,可别跟有的人计较,没得沾了她的晦气!”

不知怎的,这样扎人心的话语落入舒和耳里她竟没有半分气愤与酸涩,她不由得想起从前在府邸盛宠的日子,纵使那时的皇帝一样妻妾成群,可那时,她人人奉承,人人追捧。她平静道:“常答应伺候皇上时日不多,怀上龙胎更是祖宗福泽上天垂怜,你务必要好好积福积德,好好地生下皇子来,才算对得起皇上太后对你的期望。”

常答应占了口舌上的上风,一时得意。连一旁的毓嫔和恬常在亦不知说什么。柔露扶着她一扭一扭地朝前走着,笑着奉承道:“小主儿如今炙手可热,等来日诞下皇子,必然荣华富贵,福泽一世。您这份殊荣啊,连宸妃娘娘盼了这么久都没盼到呢。”

常答应得意道:“昨儿我还不知道自己有孕,这些日子就总去巴结着宸妃,如今的情势看来倒是不必了。”一阵明丽爽朗的笑声惊破了这暂时的沉寂。她们都不意她和她的侍女会张狂出言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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