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7章 京城邮来的水果(1 / 1)火焰淡黄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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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市,陆军某团

早上九点,一身绿军装,身姿笔挺,动作矫健,精气神轻轻松松就碾压周围那些四十来岁就发福中年人的薛建国,才刚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翻看下文件,就听到了敲门声,循声望去,发现自己的警卫员正满头大汗地扛着一个藤箱!

“小李,这是什么?”军区里发的东西?不太像!

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放到地上,轻舒了口气的小李,没来得及擦下额头渗出来的汗水,就敬礼道:“团长,这是京城邮来的水果!”

“水果?”薛建国摸了摸下巴,偌大京城,就没一个会做出千里迢迢地邮一箱水果给他的人!

啥?薛将军?

开什么玩笑呢!

就薛将军那每每瞧见家里闹腾的小崽子,都一幅嫌弃得恨不能塞回娘肚里重造,看能不能重新生出个香香软软的小孙女,等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终于等来薛玲这个小孙女后,就将所有的特供品都换成各类票证,和自己每个月的工资,大手一挥,全部寄给薛玲的举动,指望薛将军记住他们这些从小到大就没享受过几天舒坦日子的儿子,那还真是做梦比较快!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建国也起身,走到箱子旁。

“薛玲?”

薛建国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叫住一旁放下箱子,就准备离开的警卫员:“小李,来来,帮我看看,这邮件人是薛玲?”

小李虽然有些疑惑不解,却依然蹲下,瞅了瞅邮件人的名字:“是的,团长!”

这名字,有点耳熟?

不过,姓薛,一听,就知道是薛团长的家人!

只是,等到小李抬头,看向一脸“做梦”状态的薛建国时,又有些不确定了。

“团长,你没事吧?”

“没事!”薛建国抹了一把脸,心里默默地补充上一句:才怪!忒么地,谁能想得到,老爷子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悄无声息地将薛玲弄回京城,护在自己翅膀下了呢?!

“你先出去唉,等等”薛建国伸手,往口袋一摸,就摸出一串锁匙来,将挂在锁匙上的小刀打开,“刷刷”几下,就将藤箱上的绳子切断了,“你拿几个水果过去”

扑面而来的果香,和箱子里那些一个挨一个,一个摞一个,仿佛在向世人彰显自己与寻常水果不同的“美貌”一般,挺直自己胖乎乎,根本就看不出腰在哪里的身子,散发出诱惑得人口水长流的姿态,让人恨不得立刻就干掉一大箱的水果,都让薛建国破天荒地生出将方才的话收回来的念头来!

军人重诺!

在心里这般重复了好几次后,薛将军才伸手,看似随意,实则,早就用那可媲美雷达般锐利的眼神,挑出箱子里几个看起来稍小一些的水果,扔到小李的怀里,就毫不犹豫地翻脸,将小李往门外撵。

“行了,快回去!”

小李:“”团长,你还记得我是你的警卫员,贴身保护你,照顾你,帮你处理一些琐碎小事的警卫员吗?!

陡然间发现薛建国那张严谨肃穆表相下掩藏着的另一种性子,处于一种“怀疑人生”的迷茫懵圈,震惊恍惚状态里的小李,就这般,抱着满怀的水果,离开了薛建国的办公室。

“哟小李,哪来的水果?”

“小李,你这水果不错啊!这香味,真勾人!”

“这是芒果吧?唉哟,小李,不错啊,你竟然能弄到芒果,来来,我尝一个小的。”

眼看着经过多年艰苦训练,一颗心早就磨砺得非同常人的小李,就要将外放的心神收回来的时候,又悲怆地遇到了一群见到他扛着一个顶大藤编箱进到薛建国办公室的领导们。

于是,被这群领导不经意间暴露出和往日作风截然不同“强盗”举动的小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根本就不够用,心神更不知飘到了何处去,只能顺着众人的话,愣愣地回答道:“团长给的。”

“老薛给的?真没想到,老薛那人,竟然还会买水果!”

“这一看就不是老薛的手笔,是刚才你扛到老薛办公室的藤编箱里装的吧?”

“早上经过传达室的时候,我还纳闷,谁家邮了那么大一个箱子,结果啧,竟然是老薛!”

“以前老薛从没收到过包裹,这次竟然收到这么大一个包裹,啧,真让人好奇啊!”

“走走,我们去老薛那儿看看”

怀里已经彻底空了,呼吸间,虽有淡雅果香,却已从方才那种“云里雾里”的茫然懵圈状态中清醒过来的小李:“”团长,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可惜,很快,那一声划破军区上方天空,震得好不容易才堆积到一起的乌云也跟着散去的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就打破了他心里最后一丝幻想。

“滚滚滚!格老子的!滚出去!!”

小李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大夏天的,竟然有一种突然被人踢到了冰天雪地里,呼啸而来的狂风,将他身体里保存的最后一点热量也带走的荒谬又可怕的感觉来!

然而,在看见所有跟他搭过话,或没有搭过话,却三五结伴组团杀到薛建国办公室的领导们,每一个人怀里都护着少则四个,多则六个的水果,看似一脸惊惶四处奔窜,实则从身上流泻出来的得瑟和炫耀情绪都能闪瞎人眼的场景时:“”

他,还能活到明天吗?!

在小李瑟瑟发抖的时候,薛建国也在怀疑人生。

“啥?你说啥?”

该说,不愧是夫妻多年,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心有灵犀”了吗?哪怕隔着细细的电话线,电话那端的王萍,依然从薛建国这连“三观”都要炸裂的震惊和茫然中,敏锐地捕捉到让人有些“啼笑皆非”的缘由:“你没听错,玲玲确实给我邮了三箱水果。”

“凭啥?”这话,纯粹是薛建国为发泄自己满腹的憋屈和郁闷,没有经过大脑脱口而出的。

不过,王萍却煞有其事地回答道:“兴许,玲玲比较喜欢我,不太喜欢你?”

“怎么可能!”这个猜测,薛建国绝不相信,也绝不会让它成真!

“那你觉得呢?”王萍冲正站在门旁,轻叩门的下属点头示意,“我还有事,回头再聊。”

“等等!”赶在王萍切断电话之前,薛建国忙不迭地叮嘱道,“我来接你。”顺便,将那三箱水果扛回家,藏起来,不告诉其它人,包括自家那几个小崽子!

这,可是薛玲亲自栽种采摘,并千里迢迢邮过来给他们的“爱心礼物”呢!哪能被些不知好歹的小子们糟蹋了?!

发生在薛建国身上那让人抓狂郁闷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也发生在s市某陆军副团长薛建华,市特战队营长薛建军这两位身上!

同样让他们庆幸的,就是薛玲给他们的妻子所在单位,也分别邮了三箱水果,不愁回到家后,只能依靠“做梦”来幻想下那些水果的美味多汁,而是能切实地品尝到这些水果带给人的从身体到精神的舒爽惬意享受!

当然,连薛建国、薛建华和薛建军这三位,和他们的妻子儿子们,都收到了薛玲邮去的水果,那么,她必需唤一声“爸”“妈”的薛建平和杜秀英这两位,也收到了她邮去的水果。

不过,和一颗心犹如浸泡在暖暖的温泉里,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熨帖的薛建国、薛建华和薛建军三家相比,薛建平和杜秀英这两位,就是诸多抱怨和不满了。

“建平,你说,爸究竟是怎么想的?”杜秀英看着摆放在自己办公室地板上的一箱水果,说实话,如果不是要维持自己在众人眼里心里的贤良淑德、端庄优雅、持家有道的印象,她早在收到这样一箱沉重的水果的时候就破口大骂了!

“这些水果,得多重?从京城邮到军区,这一路,得多远?邮这箱水果的钱,都能上供销社和集市买比这更多的水果回来了!”

“也不知道这是谁想的主意,大夏天的,从京城邮水果过来,这一路高温,再加上颠簸,到了我们手里,这些水果还能吃吗?这不是浪费钱嘛!”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不,重点不在这。

重点是,薛将军宠着薛玲,按照薛玲的想法,大手大脚地花钱,连最后一些老底也被薛玲掏空了,那么,等将来,薛将军去了后,落到他们这些儿子手里的东西,不就少了?!

“我记得,以前,爸不是这样的”说到这儿时,杜秀英特意顿了顿,看向垂眸沉思,明明已经猜测到许多东西,却依然装出一幅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模样的薛建平,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嘲讽和讥诮,嘴里却很是震惊愤怒地说道。

“我就知道,肯定是这丫头在旁边窜唆的!真是,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竟然会生出这样一个女儿来!以前在军区的时候,就不讨喜,一个没看紧她,就得罪一大堆人,现在到了京城,还是这样地无法无天!”

“也不想想,京城那地方,连路旁一个扫地的大妈,或者一个看门的大爷,家里七拐弯地都能跟领导攀上亲。到了那地方,连龙都必需盘着,是她这么只小虫子能随便作的吗?别到时候,她自己吃苦受罪不说,还拖累爸和薛家!”

“你要将她接回来?”薛建平头也不抬地说道,这几个月,每天,他都能接到薛将军等人打来的电话。而,这些电话也就一个中心词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薛玲,竟然在他这个做人父亲的眼皮子下,被一群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家伙给欺负了!

如果说,最初,他还能理直气壮地拿“工作繁忙”之类的理由,为自己开脱的话,那么,等从薛将军嘴里得知薛玲不仅营养不良,筋骨内脏到处都是暗伤,根基严重受损,就算借着薛将军的面子,请了专门给大领导调养身体的当世中医大拿出手诊脉,并开了相应的调养方子,却依然得数十年如一日地喝那苦涩的中药不说,还可能连他们这些薛家人平均的年纪都没办法活过去的消息,他就生平头一次体会到了“后悔”的滋味!

痛苦、懊恼、惭愧、愤懑、怨怼等情绪,一直积压在他的心底深处。

都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湮没”,此刻,薛建平的勃然大怒,就验证了这句话。

“你说,每天都很忙,所以,要将几个孩子送到寄宿学校里,我相信了。”

“你说,王红是玲玲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王红,在家里待不住,一天到晚就知道乱跑的玲玲,可能就被人贩子拐走了,让我以后多看顾王连长一些,我相信了。”

“你说,王连长一家都是农村人,每个人都特别地憨厚老实,不论在军区,还是在其它地方,只要爸在一天,他们就不敢投靠其它人,对我们恩将仇报,所以,可以将玲玲寄放在他们家,让他们帮着照看,我也相信了。”

“你说,王红是好孩子,让她照看玲玲,偏偏,玲玲不听她的话,不知道跟谁学坏了,小小年纪就挑食,又爱撒谎,每次见到你,就哭闹说有人欺负她,又具体说不出是谁,在哪儿欺负了她,所以,她的话不能听,我也相信了。”

“可,结果呢?”

“因为你的疏忽,你的冷漠,你的无视,让玲玲差点就在我们眼皮子下被人欺负凌侮至死!”

“现在,你又以什么身份,在这儿肆意诋毁玲玲?就因为,她是你的女儿?呵!”

杜秀英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也跟着踉跄起来,看向薛建平的目光里,除了浓浓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外,还有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惶恐不安!

这二十多来年,一直被自己捏在手心里,让他往东,就绝对不会往西,几乎将自己的话奉为“圣旨”来听的薛建平,竟然会用这样一种愤怒、嫌恶,甚至憎恨的眼神看着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是犹如淬了毒的刀子,一把又一把地往她最柔软的心脏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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