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竟然背着我藏私房钱?!”
兜头就被薛将军喷了一脸,处于一种茫然懵圈状态的薛志国四人,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摆出事实,来推翻薛将军那没什么根据,单凭心想的谬论,下一刻,就被薛玲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惊得目瞪口呆了!
“瞎嚷嚷什么?!”薛将军瞪了眼捂着胸口,一脸哀怨和委屈,无助和悲怆地看着自己的薛玲,忍住伸手,将额头蹦出来的青筋按回去的,然而,那不由自主抽搐起来的嘴角,却道出了此刻他那满腹的无奈,“你个人小鬼大的丫头,知道什么叫私房钱吗?”
“当然!”薛玲才不愿意被人小瞧了呢,“爷爷,你明明说过,将自己每个月的工资和票证,全部交给我保管,由我来安排每个月的生活花费的。”
“这不是私房钱”看了眼呆愣在那儿的薛志国四人,薛将军心里的无奈和郁闷等情绪,瞬间就消失了,果然,“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句话非常有道理,尤其,建立在一群“上窜下跳,从不停歇”地给他找麻烦的小兔崽子身上的时候,更是让人觉得心情特别地舒爽,“这是你大伯、二伯和三伯他们寄回来的钱和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将军也懒得再继续隐瞒了:“你在军区的时候,每个月,都有收到他们寄过去的钱和票吧?”
早在薛玲觉醒“宿慧”后,薛将军就按不住满腹得瑟和炫耀的心态,打电话给自家三个儿子狠“吹”了薛玲一波。而,也是从这个时候起,这三家,每个月定期会寄到军区的钱和票,都被他们转寄给了京城,交由薛将军保管。
而,薛将军收到这些钱和票后,那叫一个怒气冲冠!
没办法,在薛将军看来,别说一个薛玲了,再来十个薛玲,他都能养得起。而,自家儿子媳妇巴巴地寄来大量的钱和票,这是怕他养不起薛玲,还是怕他在吃穿用度等方面亏待了薛玲,甚或,虐待了薛玲呢?
这世间,很多事情,都经不起细想。只因,越琢磨,就会越发地气恼。薛将军也不例外。
因此,面对几人每个月定期寄来钱和票,且对方那任由自己咆哮喝骂,都不曾动摇的举动,最终,薛将军还是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念头,将这些钱和票都妥善地收起来了。
至于,什么时候才拿出来给薛玲用?
这,可就得看他心情啦!
然而,谁能想得到,这才过去多久?半年吧!他就主动将这些钱和票拿出来了!
“呃”若是平时,哪怕薛将军再如何地擅长隐瞒自己的心情,薛玲也能敏锐地察觉到一二。然而,眼下,因为薛将军刚才那番话,而让薛玲难得地陷入沉思中,脸上的神情也跟着变幻不停,也因此,就并没注意到薛将军的情绪波动,“爷爷,这件事,我不知道。”
是的,这是薛玲给出的一个保守的回答。
事实上,若她的推测无误,想必,这些钱和票,要么,就落到了杜秀英之手,要么,就落到了当初拍着胸膛,信誓旦旦说会好生照顾自己的王家人手里。
甚至,就连本是“一家之主”,对家里的大小事情,虽谈不上了如指掌,却也应该门儿清的薛建平,怕也是被瞒在鼓里的!
薛玲都能想到的,薛将军又怎会有所例外?甚至,因为薛将军那丰富的阅历和见识,再加上,薛建平是他看着长大的,而让他更加明白,这些钱和票的去向。
“砰!”
越想,心里越发气恼的薛将军,心绪激荡之下,忍不住就拍案而起。
而,被薛将军那如森林中狼豹捕食一般森冷无情眼眸盯住的四人,纷纷打了个寒战,那不知飘到何处去的心神,也被这样的冲击而震回身体里。
然而,若可以选择的话,他们宁愿自己继续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这样的怀疑人生,三观碎裂的云里雾里状态中,也不愿意特别清醒地面对怒气冲冲,杀气凛然的薛将军。
关键时刻,依然是薛玲再次出声,拯救了陷入惊惧惶恐情绪中的几人:“爷爷,你那儿,没有其它的钱和票了吧?”
瞅瞅,这话问的!
薛将军气极而笑,“你说呢?”
“呃”薛玲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爷爷,我错了!”
“我这就和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出门,回来带好东西给你哦!”
好东西?
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当得起这样的说法呢?
在薛志国四人看来,不外乎这个年代,大多数人结婚的时候,才会置办的“三大件”: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
不过,介于薛玲是个岁的小姑娘,因此,薛志国四人,又往小姑娘才会喜欢的糖果糕点和衣服头饰这两方面的东西靠了靠,然而,谁能想得到,打脸来得那般快?!
“玲玲啊我们家用不上这些东西”
作为四兄弟中的老大,薛志国再次被推出来,面对薛玲那“你们敢不同意,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威胁和警告小眼神,只觉得自己如同生吞了十斤黄连一般,从舌头一路漫延到身体各处的苦意,让他根本就没办法顺利地将自己打好的腹稿讲出来,只能遵从身体的本能,继续补充道:“食堂大师傅的手艺很好,隔三差五,就会推出好几道新菜,根本就不必担心十天半个月吃同样的几道菜,吃得让人觉得腻味”
紧接着,就是和薛志强同为双胞胎,却因晚出生几分钟,而被排在老二的薛志富:“在食堂吃饭,我们就不需要每天起一个大早,就为了早早出门,买到新鲜的蔬菜肉蛋。又不需要每天浪费好几个小时,待在热哄哄,油烟又特别重的厨房里,就为了做那么三五道菜出来。然后,等到一家人吃好后,不仅要收拾碗筷,还得清洗厨房。这样不仅浪费时间,还会因为每天忙碌这些事情,而承受烟熏火燎的苦楚,最终,变成一个让人看了就厌烦的黄脸婆。”
这类劝说的话,这半年来,薛玲听薛将军重复过无数次。若不是这个年代,买锅碗瓢盆这些东西,不仅需要钱,还需要各类票证,她早就采取“阳奉阴违”的政策,私下里悄悄地将这些东西买回家,做上一桌丰盛的饭菜,以碾压性的实力,向薛家人证实自己了!
将薛玲一脸的“不以为然”神情尽收眼底的薛志强,灵机一动,并未顺着薛志国和薛志富的话往下说,而是另辟蹊径:“玲玲,我知道,你不仅会种地,种出来的蔬菜瓜果新鲜味美,还特别会养鸡鸭鹅这类家畜。如果家里准备一套厨具,根本就不必像二哥说的那样,每天起一个大早,就为了跑到百货商场去买那些不定期供应的蔬菜肉蛋。但,再过几天,我们几个人就要到驻京部队里参加特训了,到时候,家里就又只有你和爷爷两个人。”
“这做饭,并不是人越少,越好做,而是人越多,越容易随意发挥。”
“你想啊,你和爷爷两个人,每次到食堂打饭,都能打至少四份荤菜,两份素菜,一份汤。但,如果,你自己下厨,也这样安排的话,那么,就不好掌握份量,往往会做多了。剩下的饭菜怎么办?”
“冬天的话,放在窗台上冻一晚,第二天,再下锅热热就行了。夏天呢?就算放在井水里镇着,也会因为温度太高而酸了臭了。这样的话,不仅仅浪费粮食,还白费了你下厨的心意,令爷爷心里过意不去。”
薛志强左右张望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顺着薛志民的话继续往下说:“玲玲,你有没有想过,等到九月份,你就要上学。到时候,如果等到你放学回家后,再做饭的话,那么,爷爷岂不是要一直饿着肚子?”
终于逮着机会说话的薛玲,忍了又忍,末了,还是忍不住给了四人一个鄙视的小眼神。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我跟你们说,天天吃食堂并不好。”
“首先,食堂里都是大锅菜,每天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还缺油重盐,经常吃就难免和那些挑食的孩子一样,出现营养不良的症状。”
“其次,食堂里的饭菜,吃多了,就会败了胃口,让人提不起吃饭的兴致,更将吃饭当成了和睡觉一样的必须做的事情。但,实际上,吃到美味的东西,能让人的心情变好。就像我听过的一句话这世间,没什么事情是一顿美食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那就两顿,再不行,就三顿。”
“最后这一点,也最重要!”薛玲挺胸抬头,一脸的骄傲和自得,“我可是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大菜系的能人,绝对不是你们嘴里说的什么厨房杀手!”
“别拿上次厨房爆炸的事情来忽悠我啊,我可不接受!”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搬一套完整的厨具回家!”撂完狠话后,薛玲又扁扁嘴,一脸哀怨和委屈地看着四人,“如果不能再尝试一次,我就会一直在心里惦记着这件事,惦记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不出半个月,就会瘦成一把骨头,风一吹,就能吹跑的那种。这样,你们也忍心吗?”
四人:“”不带这样忽悠人的!真当他们不知道,这半年来,薛玲吃得好,睡得香,不仅长得圆润了,就连个子都窜了一大截。走出去,谁见了,不说是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小公主”?
可惜,哪怕,他们在心里疯狂地刷屏,然而,面对薛玲那满满的祈求和希翼眼眸时,却一个两个犹如被按下暂停键的录音机一般“卡壳”了。
有门!
薛玲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忍下因为用力太大而差点从喉咙里逸散出来的痛嘶声,然而,不必逼迫自己想悲痛伤心的事情,眼角就浮现出生理泪水:“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就让我试试,成么?如果这次和上次一样,也再次爆炸了,那么,我就认命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四人还能做什么呢?
当然只能将满腹劝说宽慰的话咽下肚去,并做好回去后,就要面对怒发冲冠,提着棍子,就将他们撵得满军区到处乱窜,脸面和尊严全都丢个精光的薛将军那咆哮喝斥的话,和狂风暴雨般打在自己身上的棍棒带来的疼痛准备,按照薛玲的要求,买了一整套厨房用具!
“站在那儿,别动!”
“对,就是这样,将东西扛在肩膀上,或者,顶在脑袋上,都行!”
“离树近一些搞什么?让你离树近一些,不是让你跑到树后面,这是照你呢?还是照树?!”
“唉,笑一笑啊!笑,不是让你们像看仇人一样,直愣愣地不说,还满满的杀气!”
“身体不要那么僵硬,动作神情自然一些,就跟你们平时说话做事一样!”
“再靠近一些啊!对,就是这样,头挨着头,肩并着肩你们是兄弟,亲兄弟,不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陌生人!至于照个相,都要跟对方隔出个一米远的距离吗?就算你们不为镜头里的自己着想,也得为我这个拼了老命捕捉镜头,力图给你们照出最阳刚帅气,兄弟情谊满满一面的小姑娘着想啊!”
薛志国、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四人:“”也就薛玲,换了其它人,照个相,还这么叽歪,他们早就按不住体内那些蠢蠢欲动的洪荒之力,上前开揍了!
是的!
薛玲在给四人照相!
早在和薛将军第一次逛百货商场的时候,薛玲就本着“保留下这个年代的照片,以作以后回忆纪念之用”的想法,而买了一台浑身上下黑漆漆,没有一点美感,却处处彰显出这一种独属于这个年代特有“高大上”感觉的照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