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众人那如出一辙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情尽收眼底的薛志国,冷哼一声,微抬下巴,一脸“我是老大,就不跟你们这些小家伙计较”的傲娇。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厨房为什么会被烧!我敢用这颗脑袋打赌,当时,我离开厨房的时候,绝对没有在惊惶失措之下,将柴火从灶里抽了出来,更没有不小心,将手里烧着的柴火,落到地上!”
“这件事,如果你们不相信,回头,等爷爷回来了,你们可以问他。当时,是爷爷带着几位伯伯,和我们的爸妈一起调查过,确实了这场火,确实来得莫名其妙。”
犹记当时,他还因此事而耿耿于怀了五六年,甚至,因此事,而觉得自己性格太大而化之,为人处事不够谨慎认真,而在之后的训练中,一直用最高标准来要求自己。每次的训练,都将自己逼到极点,才在最短的时间里,一次又一次地成长起来。
直到,从外人嘴里得知薛家人的“厨房杀手”称号后,才觉得一直压在肩膀上,将自己的脊背都压得弯下去的巨山被挪开了!整个人,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至于家人为何齐齐隐瞒此事?
在薛志国看来,绝对不是单纯地因为“有压力,就有动力”这样的说法。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自己年少时,也曾如此轻狂过,如今,看着自己的小辈,也走入这样的怪圈”的幸灾乐祸!
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旁人,尤其,这所谓的旁人,还是自家小辈身上的一种幸灾乐祸!
心里转悠着这些念头的同时,并不妨碍薛志国,在眼角的余光,瞅见几人那一幅忍笑忍得特别痛苦,却又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嗨翻天”情绪时,挑了挑眉,本着“死道友,也要死贫道”的心态,看向薛志富:“老二,轮到你了!”
如果是其它人,肯定会为薛志国“突然出击”的举动,而一脸的震惊和茫然,换了和薛志国为双胞胎,虽不能察觉到对方心里的想法,却也能敏锐地感觉到对方心里情绪的薛志富,却是一脸“本该如此”的坦然。
“有一天,放学回家后,我特别渴,暖水壶空空的,我又不愿意喝生水,就走到厨房,想烧一壶水喝。当时,大哥也在一旁,靠着吃过苦头,就自个儿摸索出经验的大哥一番指点,我顺利地将柴火点燃了,也没有熏出满厨房的青烟。但是”
在这一刻,薛志富眼前,再次浮现当时那一幕,忍不住地磨牙,面容也跟着扭曲起来:“那口装满冷水的锅,它,就在我的眼前,生生炸开来了!铁锅碎片四处飞溅,如果不是大哥见势不妙,关键时刻,拉了我一把,估计,我早就被那碎片毁容了”
不等薛玲消化一下,或者,应该说是“脑补”一下这幕诡异的场景,薛志富就偏头,看向一旁同样听得津津有味的薛志民:“老三,该你了。”
哪怕,进到厨房里,也特意挑了一个最靠角落地方的薛志民,嘴角抽搐了下,末了,还是在众人那混合着“要出糗,大家一起来”的怨念目光中,从离厨房最远的地方,走了出来:“玲玲,你就没发现,厨房里少了什么东西吗?”
“嘎?”这回,轮到薛玲茫然了,看了看被自己蹂躏一番后,却因为多年没有使用,再加上,平日里清洁工作做得很到位,而依然保持着一种凌乱却不乏干净的厨房摆件,再看了看随着薛志强的靠近,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退去,一幅“避如蛇蝎”的警惕和戒备神情,心里陡然间就浮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你,站在那儿,别动!”
“果然,不愧是我的妹妹!”薛志民挑眉,一脸感慨地说道,迈着轻缓的步伐,继续往薛玲所在的方向而来。
然而,这语气,这姿态,这神情,都让在末世中生活了数十年,早就见惯人情冷暖,一颗心也强悍得非同寻常人能想象的薛玲,也只觉得自己浑身汗毛倒竖,竟有一种自己面临一只极恐怖凶残猛兽的诡异感觉!
“站住!再不站住,我要你好看!”
这话,薛玲不是虚张声势,而是扎扎实实地威胁和恐吓。
可惜,因为那“小豆丁”般的身材,再加上,那一张半年多的时间里,吃得好,睡得香,而生生养出来的“婴儿肥”脸庞,落到几人眼里,竟犹如一只被闯入领地的小猫咪,陡然间炸毛一样,看似凶狠,其实,没有任何威慑力。
瞬间,就戳中了薛志民的“萌点”,让薛志民立刻就停下脚步。
可惜,即便如此,薛玲身旁也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声响,不仅将包括正一脸警惕和戒备的薛玲,也将一脸认真严肃,其实,正在心里感慨着可惜了,应该将这幕场景照下来的薛志国和薛志富,以及,正用一种莫名其妙神情看着几人的薛志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他们看见了什么?
案台上,装满菜的碗盘,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一般,以一种“生怕落后旁人半步”的赶去投胎的急迫,冲到了地板上,跌了个粉碎!
四处飞散的碗盘碎片,和黑乎乎的不明物体搅和在一起,让重生一次,就由“料理小能手”,一跃而变成“黑暗料理”代言人,自诩心理承受能力非同寻常的薛玲,也都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震慑在原地,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我不是在做梦吧?”薛志强倒抽了口冷气,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怀疑人生的三观破碎模样。
而,薛玲也不逞多让,不仅难得地露出和薛志强一般无二的神情,嘴里也跟着附和:“一定是我昨晚没睡好,所以,今天才会见到这样荒谬的场景!”
见此,薛志国和薛志富这对双胞胎,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无奈。
说来,谁相信,他们四人中,最阴险狡诈的,并非仗着双胞胎那让人咋舌的对方情绪的感知,从而能在关键时刻,两个人合而为一,起到让人措手不及强悍效果的薛志国和薛志富,而是平日里,看起来最是温和没什么威胁力,甚至,还屡屡给外人一种他们兄弟俩,仗着双胞胎的“心灵相通”能耐,而“双贱合壁”欺负人,而,他只是一个被压迫,被欺负,却无力反抗的小可怜的薛志民!
不过,一想到,不仅自家兄弟,就连自家父母,都被蒙在鼓里,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又有一种不可告人的隐秘快感。
呵,什么“父母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都要多”“这些事情,都是父母的经验之谈,告诉你们,只是让你们少走一些弯路”“父母是为你们好,也许,你们现在不能理解,但,等到你们长大了,懂事了,就会明白我们这片良苦用心”之类的话,在赤果果的事实面前,通通都是浮云!
薛志民淡淡地看了眼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仿佛只是单纯地眼风扫过,又仿佛窥破了他们心里的腹诽,而暗含威胁和警告,接着,不待两人反应过来,就又冲薛志强说道:“老四,该你了。”
“咳其实,我这人哪,在厨房里,就是个帮倒忙的”都到这份上了,薛志强哪能不明白,上一次,自己在厨房里出糗的事件,其实,背后,少不了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民三人的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然而,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就好比眼下,他也只能乖乖地将自己那悲怆的过往经历贡献出来,以博薛玲一乐,让薛玲不要因为做出来的“黑暗料理”,而长久地陷入郁闷和懊恼,甚或,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的逃避情绪中。
“比如说,你烧火的时候,唤我过来,那本来正烧得旺的火,就会扑哧一下,仿佛被风刮过一般熄灭。”
“比如说,你洗菜的时候,我走到你旁边,那本来通畅的水管,就会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一下子就不流水了。”
“比如说,你切菜的时候,我靠近你,那把菜刀就不会再听你的指挥,哪怕你是切了几十年的菜,闭着眼睛,都能将手里的材料切成需要的形状的大厨,也会出现菜刀突然离手,甚至砍杀到人的情况。”
听着听着,薛玲也不由得瞪圆了眼,嘴巴也张大到能塞入一颗鸭蛋的程度。
薛志国烧个火,就能将厨房给烧着
薛志富烧个水,就能让一口上好的铁锅,仿佛被埋了炸药一样,瞬间就炸得四分五裂
薛志民碰到空碗盘,打碎的几率达到五成以上,碰到装了饭菜的碗盘,打碎的几率就达到了百分百
薛志强却比上面三位哥哥还要厉害,可谓是行走的“杀器”!
而,她呢?
在厨艺一道,拥有连顶级大厨都摇头感慨“耽误”了的绝佳天赋,却也会在这一世,做出一桌让人不忍直视的“黑暗料理”!
所以说,老薛家的遗传基因,就真得这么强悍?
等等,不对!
薛玲猛地偏头,那力道之大,竟让她自己都听到了一声“咯吱”,像极了缺油的老机器,陡然间加速运转时,承受不住,随时都可能罢工,让人忍不住就提心吊胆的声音!
不过,眼下,薛玲根本就顾不上这一点,只是目光炯炯地瞪着薛志民:“大哥、二哥和四哥的情况,我还能理解,但,三哥,你这样的情况,平时又是怎么吃饭的?”
“呃”薛志民摸了摸鼻子,怎么也没料到,自家才岁,放在其它人家里,轻易就会被忽悠过去的小妹妹,却能在最初的震惊和茫然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一针见血地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惑。
然而,在薛玲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威胁和警告视线中,在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捋起袖子,时刻准备听从薛玲的号令,狠揍他一通的情况中,处于“弱势”一方的他,立刻就很上道地交待了。
“我这情况,比较特殊。”
“别整那么多虚的,来点干货,大老爷们,还像个娘们一样叽叽歪歪!”薛玲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薛志民这家伙,就是一条滑溜的鱼,哪怕在极不利于他的情况下,也不会放弃找寻偷溜的机会的!
“玲玲,这话,你是跟谁学的?”
薛志民一个踉跄,就朝那满是瓷器碎片和黑乎乎不明物体的地面栽去。
幸而,关键时刻,他,及时地伸手,拽住了见势不妙,就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心态,不仅准备后退,还打算抽空就冲他下绊子的薛志国和薛志富两人的胳膊,才借着这样一个反冲的力道,稳住自己的身体。
“你别管那么多!”薛玲气呼呼地瞪着薛志民,冲薛志民亮了亮自己的小拳头,龇牙威胁道,“快说!”
薛志民看向薛志国、薛志富和薛志强三人,不出预料之外,得了三人一个避而不见的后脑勺,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一边在心里吐槽这极不靠谱的“塑料兄弟情”,一边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好生捋捋和薛玲交好的人,看看是不是有人怀着一种“带坏薛玲,算计薛家”的想法,而特意跑来接触薛玲,一边分出第三缕心神来,回应薛玲的问题。
“怎么说呢?就是自家人准备的饭菜碗盘,才会在离我一米左右的距离处碎裂开来。而,去食堂打回来的饭菜,虽然,用的也是自家的碗盘,却因为接触过食堂大师傅,所以,只要我努力控制一下,就不会出现这种碗盘碎裂,饭菜洒落一地的情况。”
薛玲想了想,又问:“那我每天泡的茶,洗的果盘,你也碰触到了,却没出现这种情况,这又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