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一件新衣服,最少能穿三五年,爱惜一些的话,穿七年也都没有问题,所以,相比较而言,吃才是最重要的。”
“说得通俗一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说得现实一点,民以食为天。说的文艺一点,吃也是一种文化。”
真要说的话,华国人,个个都是天生的吃货。不过,一些人无所顾及地显露出来,一些人则因为许多原因而遮遮掩掩。但,不论在哪个年代,只要生在这个国家,那么,就必需遵循“攀关系,谈生意”都必需“送礼”的行事准则。
而,这礼物,也大多都和吃有关。
“我们的父辈吃苦耐劳,却愿意将一切捧到自己孩子的面前。所以,不论吃,还是穿,父辈们可以找各种理由来节俭,除非必要,否则,就不会去商场里买衣服吃食,但,只要他们的孩子吵闹着要这些,他们就会不加考虑地花钱买下来”
在后世,和人类必需的“衣食住行”这四样最基本需求有关的生意都好做。而,在如今这样一个大环境影响下,所有人生来就习惯了节衣缩食的年代里,说实话,衣服的生意,确实不如吃食方面的生意来钱更快。
但,这个市场的蛋糕就那么大,不趁着改革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引发一波又一波下海浪潮之前,以一种“稳、快、准、狠”的手段,抢占下最大的那块,难不成,还等蛋糕都被分光了,才跟着一群“最后才敢吃螃蟹的人”一起杀进去,拼个你死我活,就为了被大佬们大口吃肉般地分瓜一空后,剩下的那么一点,连一口肉汤都不够喝的资源?
再说了,任何年代,都不缺真正的有钱人。因此,她名下两家工厂,不论衣服,还是糕点果脯之类的食品,只要质量样式包装过得去,根本就不愁没有销路。
“劈里啪啦”一番话,着重强调了“衣食住行”对世人的影响力后,罗清婉才端起茶杯,“咕嘟咕嘟”灌了大半杯茶水下肚,在陈瑶那若有所思,惊疑不定的神情中,又突然来了一个转折。
“不过,大嫂,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这人哪,什么样的年纪,就做什么样的事情。比如说,今年14岁,九月份,就将成为京大附中高二生的我,这个时候,就应该将精力放在学业上,取得一个让人交口称赞的好成绩,才对。”
陈瑶:“”当她听不出来,罗清婉的话外之意呢?
不就是嘲讽今年21岁,再过几个月,就将步入22岁门槛的她,嫁到罗家四年了,还没给罗家添个大胖小子嘛!这也就是在京城,在罗家那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她早就被人冠以“不下蛋的母鸡”之类的称号,并每天都面对来自于公婆的愤怒不满,亲戚的同情怜悯,邻居的嘲讽讥诮了嘛!
将陈瑶脸上那变幻不停的神情尽收眼底的罗清婉,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那抹轻蔑和不屑。
这陈瑶,也就一个好出身,别的,又有什么呢?一旦,陈家败落,那么
“那就提前恭祝三妹,在即将到来的高考中,取得一个好成绩了!”
陈瑶扯了扯嘴角,将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下肚去。
原本,才从娘家回来,得知一个和罗清婉名下两家工厂有关消息的她,打算跟这段时间,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生意上的罗清婉提个醒,让罗清婉留意下政策变化下的人心倾扎,及时做出应对的举措,以免一着不慎,不仅罗清婉自个儿陷了进去,还牵连到自家。
如今看来,呵,罗清婉这人怕是有被害妄想症吧,瞧谁都以为对方是冲着那两家工厂而接近她,待她好,就为了找准好时机,将那两家工厂夺走一般!
真是蠢不可及的想法!
于是,晚上,罗排长结束一天的训练,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餐后,就被陈瑶拽到了卧室里。
正收拾碗筷,清理厨房的罗清婉,眼角的余光,留意到这一幕后,忍不住地冷笑一声。
一进屋,陈瑶就正色道:“罗同志,有件事,我需要和你谈谈。”
“你又跟三妹闹矛盾了?”罗排长搓了把脸,一脸无奈地叹道,“行吧,这回,又是因为什么事?”
“你以为,我就愿意和她针锋相对,互不认输?你当我每天闲着没事做,在外面累了一天,回到家,还喜欢跟人玩心眼,耍嘴皮子呢?”
陈瑶冷笑一声,自从罗清婉来到京城,住进自家后,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会发生,让原本对婚姻生活激情满满的她,在真切体会到了亲朋好友嘴里提到的“难缠小姑子,偏心眼不讲理公婆”这种种事情后,终于在血淋淋的残酷现实中,明白了“门当户对”这四个字背后的深意!
可惜,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后悔药卖!
一步错,步步错哪!
“你自个儿说说,自从你那三妹来了京城后,她给我们家带来了多少麻烦?这些事情是每天在部队里训练,隔三差五就要出任务的你能解决的吗?到最后,还不是我在后面给她擦屁股!”
“换了其它人,遇到我这样尽心尽力的嫂子,不说感恩戴德,至少,再次做出某个决定,尤其,将会影响到我们罗家,甚至,连陈家都会拖下水的大决定之前,都会提前打个招呼,跟我询问一声吧?”
“可,她呢,又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根本就没将我的付出当回事不说,还觉得我因为嫉妒,才会处处为难她”
“真是,我养条狗,它还能对我摇摇尾巴,而,养了她那么多年,付出那么多心血,耗费那么多精力,为了解决她捅出来的一个又一个漏子,到处跟人赔笑脸,跟人攀关系到头来呢?却是养出了一只白眼狼!”
“不是”罗排长挠着后脑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次,只离开了半个月的自己,回到家后,竟然会面临这样一出“修罗场”般的闹剧,“她还不懂事,你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
“呵!”
以前,听到罗排长这番话,陈瑶还会觉得,罗排长还是心疼她,怜惜她,也站在她这一边的。而,如今,再次听到这番话,她却觉得自己那颗心竟变得波澜不惊起来。
“她开了两家工厂,一家生产女装的服装厂,一家生产蛋糕饼干之类糕点的食品厂。如今,生意做得蒸蒸日上,让无数知晓她身份背景的人都赞不绝口,觉得活了二三十年的自己,还真是白活了,竟不如一个才14岁的小姑娘有魄力!”
“我14岁的时候,才读初二。她14岁的时候,却已经是京大附中高一生,明年就要参加高考。”
“这样优秀到连世家子弟们都必需仰望敬仰的履历,你竟然跟我说,她还不懂事,没什么见识?”
陈瑶摇摇头,一瞬间,竟从心底深处生出浓浓的无力感来:她,当年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了一个心里眼里只有自家人,却将媳妇当成外人的男人?!
罗排长抿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其实,他确实打心眼里觉得罗清婉投错胎了,倘若,投到薛家、王家、林家和顾家这样的大家族里,再不然,哪怕,投到陈家这样的二流家族中,凭着罗清婉的天赋,绝对能取得比现在还要耀眼十倍的成绩!
虽然,这些话,罗排长并没说出来,但,和罗排长做了将近五年夫妻的陈瑶,又怎会不明白呢?
于是,陈瑶的心又冷了一分,说出来的话,也难免带上了一丝戾气:“算了,我跟你掰扯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前段时间,我回娘家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消息,今天,我为了这件事,又跑了一趟,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后,就立刻回了家,准备告诉你们一声。结果”
想到上午,和罗清婉交谈的那一幕,陈瑶叹了口气,也懒得再做其它的铺垫了,直截了当地道:“你那三妹手下的两家工厂,被人盯上了。”
“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对外放出风声,将工厂转手,那些人自然会安排人,将工厂买下来,这样,虽然,你们会有一部份损失,但也算是花钱消灾。二、你们舍不得到手的钱财,不愿意放手,继续把持工厂,这样,就会和那些人形成对立的局势。那么,接下来,你们就要做好迎接一切的打压算计,到最后,可能会出现鸡飞蛋打人财两失的局面。”
“为什么?”罗排长并不是一个蠢货,否则,也不可能娶到陈瑶这样一个出身书香门弟家的姑娘,“你知道,这两家工厂,三妹经营了快两年,为这两家工厂付出的心血和精力,你也是看在眼里的。”
“说句不好听的,这两家工厂,对三妹来说,就相当于一个呀呀学主的婴儿,一把屎一把尿地,好不容易才养到两岁,长得白白胖胖后,就突然被人说,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这心情,你应该能理解”
如果是以前,陈瑶还会温言软语地宽慰劝解罗排长一番,而,现在嘛?
“为什么?”心冷了的陈瑶,仿佛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似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必要继续装傻吗?”
连她这个不太关心罗清婉事业的“外人”,都知道罗清婉最近一年来的行为,实在太过张狂,又不止一次地捞过界,又如何不会惹了旁人的厌恶和忌惮,最终,招来这样的算计?
受上面领导班子政见的影响,而将会出现的新一轮政策改变,谁不是时刻关注着,进而留意到那些美味蛋糕?
谁都想做第一个下刀,分食蛋糕的人,但,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人,谁不是心里有杆秤,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大块吃肉,什么时候应该跟着众人身后喝点汤,什么时候又该远远地避开,并不沾惹这些东西?
这样的行事理念,或者,应该说是不容为外人所道的忌讳,出身普通人家的罗清婉并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大家也不会怪罪到她的身上。
但,不清楚,不知道,不明白的东西,就应该表现出自己的谦逊一面,跟在前辈身旁打下手,以期得到前辈们的指点,而不能一边仗着自己的能耐,一边将其它的人都看成傻子,一边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如果,这都不是蠢,那么,什么才叫蠢?
“我不是我没有”
被自家老婆这般嘲讽讥诮,任谁都咽不下心里这口怨气,然而,罗排长也知道自己确实犯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大错。
这个错误,也是这次出任务,他和其它省军区的战友闲聊的时候,无意中从对方的“家事”中悟出来的。
因此,面对盛怒到下一刻,就仿佛会“暴走”的陈瑶,罗排长生平头一次懊恼自己的口笨舌拙,否则,他肯定能顺利地将满腹的愧疚歉意都说出来!
“行了,你不用再跟我解释了。”陈瑶一脸疲惫地摆摆手,打断了罗排长的未尽之言,“你三妹那性子,你也知道,这件事,你最好尽快找个机会和她提提”
“否则,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我也无法预料”
罗排长悚然一惊,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那明明打好腹稿,并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偏偏,在被陈瑶这一通夹枪带棍话语的刺激下,竟也被激起心底的傲气,而不愿意拉下脸面,放下身段道歉的话也抛到一旁。
“真有这么严重?”
“你以为呢?”
陈瑶冷笑一声,如果,事情能那么简单地就解决掉,那么,她也没必要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为此,而在近一个月时间里,就隔三差五到娘家报道一次。
可惜,如今瞧来,她这番苦心,还真不如喂了狗!至少,喂一只狗,这只狗见到自己心情不好,还会摇着尾巴,凑上前,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宽慰自己。而,罗家这群人,尤其,罗清婉呢?呵!
“实话告诉你吧,你那三妹胆大包天,竟然招惹了不下五家”
话,点到为止,可,罗排长却立刻就明白了陈瑶的话外之意。
如果是一两家,到还能做出一定的退步,从而消掉这场灾祸。
但,三家以上,这件事,就不那么容易解决了,更不用说,罗清婉不惹事也就罢了,一旦惹事,竟然惹了五家!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罗排长膝盖一软,就跌坐在椅子里,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也颤抖起来,显然,他真切地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