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湮没在薛玲喉咙间。
此刻,她猛地瞪圆了眼,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有着不会被人错认的兴奋和激动:“爷爷,这是后山的地契?你什么时候买下来的?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唉,这样的话,我就能将后山走一遍,安排好每一个地方都栽种什么顺便,还能请些人,帮忙挖个池塘,里面种些莲藕,还能将家里的鸡鸭兔放养到那儿”
“劈里啪啦”地将自己的计划,全部说了一遍后,末了,薛玲才一脸黯然失落地叹气道:“可惜,今天我要去报道,接下来的五天,都要上课,根本就没办法再去后山了,唉”
如果,薛玲一个劲地“声讨”薛将军,那么,薛将军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理由摆出来,用实例向薛玲表明,他不得不这样做的用意。
偏偏,眼下,薛玲竟然没有这样做不说,反还只是连连叹气。叹得薛将军也难免心怀愧疚,在懊恼和疼惜等情绪的侵袭下,很难说,会不会做出许多退让:比如说,拿薛玲的岁数做伐子,和学校的领导商议,让他们同意薛玲不住校,每天“走读”的学习形式。
不过,还不等薛将军开口,薛玲就又转移话题,侃侃而谈道:“爷爷,我上次给你的计划书,你看了吧?你觉得,按照我的计划执行,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说到这儿时,薛玲突然灵光一闪,猛地顿住话头:“爷爷,该不会,你就是因为看了我的计划书,觉得切实可行,才会特意找人情,托关系地帮我搞到这张地契作实验吧?”
薛将军嘴角抽了抽,差点就到了喉咙的坦白,又被他咽下肚去,很是干脆地说道:“你的升学礼物。”
“升学礼物啊?”
薛玲转了转眼珠,很快,就明白薛将军这样做的用意了!
不外乎是因为老薛家的子弟们,一旦开始上学,就会陡然间就生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不说,还会生出“翅膀长硬了,不愿意归家”的念头。所以,薛将军也怕她上学后,就跟回归海洋的鱼儿一样,撒欢一般地在外面那广阔浩瀚的天地间肆意地蹦跶游玩,哪怕疲惫和倦怠了,也不愿意回归“家”这个温暖的港湾!
简单地来说,就是从小学开始,薛家子弟们,别说周末了,就连寒暑假,都不会待在家里,而是约上三五小伙伴,漫山遍野地撒欢。到了晚上,也是东家住一宿,西家待一晚。一年到头,除了中秋过年这样必需全家出动的大节日,其它时候都找不到人的这种特别潇洒狂放的生活方式。
“谢谢爷爷!”薛玲将地契叠回原样,“蹬蹬蹬”几步,就往楼梯上跑去,以实际行动向薛将军表明:她是一个很恋家的人!所以,薛家其它人身上会出现的“潇洒放纵”到长年累月地不归家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降临到她身上来!
眼角余光留意到这一幕的薛将军,那不知何时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果然,孙女儿确实是最最贴心乖巧的小棉袄!
“爷爷,我想将挨着后山的两座山也买下来”将地契放到卧室里的薛玲,从楼梯上探出个小脑袋来,正大光明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如果可以的话,再将这两座山,方圆百里的地也买下来。”
“你要那么多地,做什么?”
薛将军额头飘过三条黑线,要知道,就连后山这块地契,都不是他自己出面买回来的,而是得了他几株百年老参的大领导,某天一幅很是随意地态度塞给他的!
而,虽然待在军队中,对政治却依然保留自己敏锐嗅觉的他,也一直将这张地契压箱底。直到,前不久,领导们在一次会议中,再一次提出“承包到户”“市场经济”这类话题,他才找出这张地契,打算送给薛玲当“升学礼物”!
“我要办农场。”
“噗!”
正端着搪瓷缸子喝茶的薛将军,被呛住了,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看向薛玲的目光里满满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你要种地?”
种地?
开什么玩笑!
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放着“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的生活不过,偏要去学那些老农一样,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辛苦生活?!
都不敢想象,这件事情传扬开来后,众人会怎样议论薛家!
然而,不论什么样的言论,都逃不过这样一个怪圈薛家要完!
这也就罢了,反正都是一些“人云亦云”的家伙,怀着羡慕、嫉妒、嘲讽和同情等种种复杂的心情,而听风就是雨地大肆传播的一些根本就经不起深入研究探讨的“流言蜚语”,真正让薛将军无法接受的就是自家放在手心里疼爱娇宠的“小公主”,要选择那样一条艰辛困苦的路!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应该由着薛玲满院子地栽种蔬菜水果
“爷爷,是农场,不是随随便便刨个坑,撒点种子,浇点水,施点肥,就等着老天爷赏脸,一年到头风调雨顺获得大丰收的种地,而是一个集种植、养殖、休闲和娱乐一体的大型场地。”
薛玲“蹬蹬蹬”地从楼梯上跑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钱和票,往薛将军面前一放:“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如果不够的话,就要麻烦爷爷你帮忙,替我跟银行申请贷款啦!”
“这不就是种地”听不懂薛玲话里“高深莫测”含意,却莫名地觉得有些“高大上”,更忍不住生出期盼和希望之心的薛将军,嘴里小声地“嘀咕”着,手上却下意识地接过薛玲递来的钱和票。
这重量?
本是随意为之,心里也盘算着要不要跟人打听下“农场”是什么玩意儿的薛将军,因为手里那沉甸甸,超出他预料之外的重量,而下意识地低头。
紧接着,他就猛地瞪圆了眼!
一大摞崭新的大团结,是个什么概念?
薛将军忍住揉搓眼睛,顺势掏耳朵,拍大腿,看自己是不是还沉浸在一个美妙梦境中的念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用大团结分隔,码出来的这摞沉重大团结上。以一种轻飘飘,生怕用力大了,就会将手里的这摞钱给吹跑,又仿佛怕是在梦中惊醒过来的语气,问道:“这里有多少钱?”
“四万!”薛玲回答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而,薛将军却猛地抬头,手跟抽风似的,狂抖个不停,带动着他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多少?”
“四万。”薛玲一脸的迟疑,感觉薛将军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啊!该不会,因为这么点钱,就被到了吧?
这,可能吗?
薛玲的目光,也跟着看向那摞大团结,心里却忍不住庆幸:还好,她还留了一手!
不然,真将院子里好几个弃之不用,被她收拾一番后,当成储藏室的房间里,那些被她用末世n出来的精神异能,将体积和重量都缩小了差不多五倍,装到一个个藤箱里的蔬菜水果全部卖出去,怕是能再卖出个四万块钱。就眼下这种情况来看,一旦,她随便拿出个万块钱,只怕,薛将军早就兴奋激动得大脑缺痒而晕过去了!
这种情况下叫救护车,被送到医院,别人来探病时,可该怎么解释?
“怎么会这么多”薛将军下意识地呢喃着,脑海里浮现一个又一个念头,很快,这些散乱的念头就被一条条线串连起来,组成一个看似荒谬,实则,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这种情况的真相来,“你又瞒着我,卖人参了?”
“呃”薛玲也没料到,薛将军冥思苦想了好半晌后,得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论!该说,上次,她花了六千块钱购买烘焙和厨房用具,而随口用来“忽悠”薛将军的一只三五百年野参卖两三千的话,薛将军当真了呢?
不过,这种情况下,能说出“真相”吗?
当然不能!不然,指不定,被大发了的薛将军,就在气急败坏之下,毫不犹豫地将她是薛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跟家里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糙肉厚的小兔崽子们不一样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而随手抄起一旁的扫帚,就满大院乱窜地追打她!
那情况,想想,就觉得尴尬!
于是,薛玲毫不犹豫地“顺杆子往上爬”了。毕竟,她确实卖了好几只百年野参,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价格确实便宜的过份,最贵的一只,也才卖了一千块钱,跟卖大白菜一样!
所以,说到底,她那些存款,其实,都是卖蔬菜水果赚回来的!
“那些老前辈,都是为国泰民安出过大力气的,如今,年纪大了,却一身病痛。我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明明知道,还有能解决的法子,再藏着掖着,也就对不起我头上顶着的薛这个姓,更对不起爷爷你多年的谆谆教导啦!”
这么顶大帽子扣下来,薛将军还能说些什么?
当然只能捏着鼻子,默默地认下了!
而,这时,褪去了最初的兴奋和激动劲头的薛玲,想到“土地是农民赖以生存的根本”这句话,又补充道:“爷爷,相比较而言,挨着山的地不那么重要,这个可以缓一缓,主要是那几座山。全部买下来后,我就能围着山修建一座高高的防护,再请一些人看守着,就不用担心自己辛苦种出来的蔬菜水果遭了贼。”
“行行行!”因为薛玲那番话,而已经妥协了的薛将军,大手一挥,就将这事揽到了身上,“回头,我让人办好,等下次你回家的时候,就能拿到地契了。”
“那就谢谢爷爷啦!”薛玲眉开眼笑地说道,只恨不得将自己的小胸脯拍得“砰砰”作响,“以后,家里所有人每天自己吃和送人要用到的蔬菜水里,全部包在我身上了!”
啥?
走邮局,寄包裹,千里迢迢的,收到手里都坏了,真正的得不偿失?
派专车送,山长水远的,路费和人工费加起来,都比那一车的新鲜蔬菜水果要贵了,根本就不划算?
开什么玩笑!
外面市场里买的那些蔬菜水果,哪能和自己用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真正“纯天然,无污染”,更拥有一定的修复调理人的五脏六腑的养生功效的蔬菜水果相提并论!
一想到,自己才岁,就将拥有一座硕大的农场,薛玲就好几次都想一蹦三丈高,忍得特别辛苦,才将那双手叉腰,仰天长笑三声的掐灭,然而,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摩拳擦掌,大干一场的兴奋和激动,却道出了她现在的真实状态。
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平复了下心情的薛玲,走到墙角处,以一种极轻松的姿态,将那四个硕大的包裹拎在了手里,还不忘记冲一脸目瞪口呆的薛将军说道:“爷爷,我收拾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你的力气,什么时候那么大了?”
回过神来的薛将军,抹了一把脸,紧接着,心里就涌现出浓浓的遗憾和叹息。
真是一个从军的好苗子!
只可惜,这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哪能像家里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真正皮糙肉厚的小兔崽子一样,随意丢到部队里去呢?
“我这么点力气,在真正的大力士面前,根本就排不上号呢!”
薛玲眨了眨眼,微微偏头,很快,就领会到了薛将军的未尽之言,不由得笑道:“爷爷,你不知道,上次,我去部队看大哥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每个人都背着百来斤重的东西训练呢!其它人都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脸色惨白到一幅下一刻,就会晕过去的模样。他们却个个神清气爽,仿佛背的根本就不是一百斤的重物,而是跟团晒干弹松的棉花一样,看似体积庞大膨松,实则重量却轻得不足一提。”
“真的?”不怪薛将军不信,实在是,薛玲说的这情况,太玄幻了!
“当然!”薛玲点头,本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的理念,建议道:“爷爷,华大离部队特别近,你先将我送到学校报道,然后,回来的时候,就顺路去部队里看看大哥他们,近距离感受一下他们的训练状态,不就能确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