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归晚开着车,微微有些走神。
她不明白,自己声名狼藉,一无所有,那个人图什么。
图她这张脸?
宁归晚记起那晚在白玉宫门口,挽在权御臂弯里的,年轻美艳的女孩……
他不缺的。
瑞银老总,申城首富,招招手,多少貌美的女孩愿意赴汤蹈火?
夜里十点,宁家整个静悄悄。
宁归晚上楼收拾了些日常需要用到的东西塞进行李箱,拎着下楼时,正遇上云舒和宁溶悦从宁轻菡房里出来。
宁轻菡穿着嫩粉色的睡裙,头发散在肩上,双眼哭得红红的。
云舒柔声安慰着:“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孩子没了可以再有,你以后避着点小晚,别去招惹她……”
话未说完,余光注意到宁归晚,云舒有些尴尬。
踌躇地搓了搓手,还是叫了声:“小晚……”
看见宁归晚身后拖着行李箱,云舒一怔:“你要出门?去哪儿?”
宁归晚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没理会。
“妈,你看她什么态度?”宁轻菡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涨得通红。
“好了,别说了。”云舒轻声呵斥。
“妈,她害我没了两个孩子,你怎么总向着她说话?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孩子没了的是她,躺在手术台上承受痛苦的是她,在医院躺了好几天的也是她。
而宁归晚呢?只是被不痛不痒地骂了几句,挨了一巴掌,这些和她失去的相比,算得了什么?
为什么爸爸没像四年前那样把她撵出去?
……
宁归晚没兴趣听那母女三人的谈话,从小门出去,径直走向停车位。
“小晚!”
宁溶悦从后面追上来。
宁归晚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转身看过来的眼神,透着冰冷的轻慢:“又想说什么?”
宁溶悦看着她白衣黑裙的模样,这沉沉的夜色,似乎都因她多了些浓烈的色彩。
“你要搬去跟黎漾一块住?”
本以为宁溶悦又要扮演善解人意的好姐姐,听到这话,宁归晚倒有些意外,微微勾起嘴角:“这跟你有关系?”
“小晚,我们是姐妹,你说话何必这么冲?”
“姐妹?”宁归晚眼神冷下去,嘴角的笑却越发盎然:“你也配?你和你妹,不过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与人私通的产物,我要是你们,早就找个洞躲起来,你们倒好,顶着私生女的头衔招摇过市,不知廉耻。”
说完,宁归晚嘲讽地又看了她一眼,转身上车。
“……”一向能很好控制情绪的宁溶悦,这一刻,脸色也挂不住了,眼神流露出怨恨。
缓缓地,嘴角也露出森然的笑容。
私生女又怎么样?
天池集团董事长的私生女,也好过司机保姆女儿的身份千万倍!
一直到宁归晚车子消失,她才缓缓松了狠狠攥着的拳头。
转身时,猛地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云舒,她愣了一下,走过去,“妈,我送你回医院吧。”
云舒脸色苍白地看着她,没说话。
宁溶悦这才注意到母亲情绪不对,不由握住母亲的手,“妈,你怎么了?”
云舒挥开女儿的手,眼睛里充满了失望和懊悔,“这就是你想要的?”
“妈……”母亲听到了宁归晚的话。
“别叫我!”云舒性子温柔,哪怕盛怒,声音听起来也细声细语,“当初我就不该答应你们那荒唐的要求!”
“妈……”宁溶悦追上云舒,“你别这样……”
“我现在就去跟小晚说清楚……”
“妈!”宁溶悦突然有些失控,停下脚步,冷冷地望着云舒的背影,“事到如今,回不去了!”
“我的脸毁成这样,轻菡不能再孕,没了天池集团董事长千金的身份,你要我们怎么活?难道你要看着我一辈子嫁不出去,看着轻菡跟相濡结不成婚,看着我们俩成为整个申城的笑话吗?”
“你会毁了我和轻菡!彻底毁了!”
云舒终于停下脚步,静静站着,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过了多久,她捂着脸,低低抽泣。
……
第二天,黎漾醒来,宁归晚正坐在桌前,对着电脑敲字,映着窗外天光,十指纤细修长。
“昨天回来那么晚,还起这么早啊?”
黎漾嘀咕着,伸个懒腰。
宁归晚侧头看过来,耳边落下一缕头发,她顺手拨了拨,笑道:“有些睡不着。”
黎漾洗完漱,和宁归晚下楼,一路上双手合十做祷告状,嘴里还念念有词:“二表舅千万别在家,二表舅千万别在家……”
到餐厅门口,她探头进去看了眼,权老夫人一个人坐在餐桌边上。
黎漾立刻翘起尾巴,拉着宁归晚进去。
“二表舅上班去了啊?”语气别提多开心。
只可惜,话音还未落地,门口传来低厚的嗓音,略带慵懒:“找我有事?”
黎漾刚抓到手的一杯牛奶险些脱手,手忙脚乱站起来,“二表舅,你没走啊?”
权御边整理袖口,边慢慢踱步进来,视线平淡又漫不经心地从桌上几人脸上扫过,只是在扫到宁归晚的时候,有所停顿。
“嗯。”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在宁归晚对面坐下。
这顿饭,黎漾食不知味,宁归晚也是。
快吃完,权老夫人提起一事,“超莲昨晚给我电话,问我你有没有空,想给你再安排个人见面,明天周末,你应该没什么事吧?”
“见谁呀?”黎漾插嘴。
得知宁归晚要相亲,黎漾顿时来了兴致,连一旁的权御都不怕了,“小晚要相亲啊?那男的长得帅不帅?”
权御缓缓抬眸,不咸不淡看过来。
接收到二表舅的目光,黎漾心头突突一跳,莫名觉得欠他老人家的钱又多了几个亿……
低头啃三明治,一直到早饭结束,她都没敢再开口T.T
但这并不妨碍权老夫人给宁归晚安排好相亲的时间和地点。
权御搁下筷子,从西裤兜里摸出烟盒打火机,想点一根,但看了看头发花白的老母亲,道了句:“先走了。”然后用小腿推开椅子起身。
宁归晚正和权老夫人说话,余光注意到男人离开,抬眸看去,正瞧见他边往外走边低头点烟的一幕。
像是有所察觉,他忽然转头,嘴角还咬着烟。
宁归晚却先一步收回视线。
不知怎地,明明没有别的心思,这一刻,她却有种和那个男人有一腿的心虚感。
也缓缓地,对身边和蔼可亲的老人生出些愧疚来。
因此,当她听到权老夫人说:“……超莲说这次调查很清楚,小苏绝不会出现安南那样的情况,你别有心理负担,好好跟人相处看看。”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