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狂奔出一段距离时,黑衣蒙面人已经追出了松林外,看见了她还奔跑的身影。
“她在那。”
“这娘们跑得这么快?”
“快追!”
两人同时施展轻功朝着青衣晚追去。
青衣晚这时还能听见那黑衣人声音。
她一身的伤,哪能跑得过施展轻功的黑衣人。
知道自己跟定跑不过那两个杀手,她边跑边抬起右手,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万物,速速归位,听我召令。”
掌心逐渐涌起一团紫气,然后青衣晚蓦地蹲下,右手掌心拍在地上,眼睛一闭。
手掌归拢,伸出食指在地面上打三个勾,手指快速画出一个圆,在圆内写画出一个“井”字然后再用右手拍了三掌。
“万物生灵得令,缠住后面的人,去。”
朱唇轻启,下达了召令后,她便轻轻地站起来,继续向前奔跑。
“嘿,这娘们还真能跑。”
两个黑衣人眼看着就要追上青衣晚了,距离一步步接近。
就在此时,四面八方传来不同的声音——
沙沙。
唰唰。
嘶嘶。
呱呱。
……
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石缝中,松土下,杂草从,烂叶里,都从自己的窝里面爬出来,飞出来,钻出来,拱出来……
首当其冲地是一片蚊子,密密麻麻地朝着那两个黑衣人飞过去。
“那是什么?”
那两黑衣人挥着手中的长剑,另一手也同时挥赶着。
同时,又有一种凉凉滑滑的长条状物体爬上了腿上,一直往上移动,还带出一些拉丝的粘稠物。
一人感觉有什么东西顶住裤裆,伸手一抓,拿起来一看,顿时惊叫了起来:“啊,蛇!”
他立马把手上抓的蛇急急地丢出去,可是低头一看,双腿爬满了动物,蛇啊,鼻涕虫啊,老鼠啊,癞蛤蟆啊,蜈蚣蜘蛛,毛毛虫啊……
争先恐后地往黑衣人身上爬去,
“呱!”
“嘶嘶!”
“吱吱!”
忽然一只蝙蝠快速扑向黑衣人的口中,毛茸茸的。
还有鼻涕虫,从脖子上爬到脸上,黏黏糊糊的,还带出一条弯弯曲曲的“银路”,一直往鼻子里钻去。
“他娘的,这都是些什么鬼。”
另一名黑衣人也同样遇到了攻击,觉得有密密麻麻的东西爬进了胸口,还边爬边咬。
虽然并不会致命,但也够吃一壶的了,又痒又痛。
黑衣人难受得就伸手进去扣,一抓一大把的翘屁蚁!
“啊,啊!”
其中一名黑衣人惨叫一声,在这片空旷的荒地中,声音传出了很远很远,回音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不知哪里突然飞来的猫头鹰,低飞在一黑衣人的眼前,张开翅膀猛地啄向他的眼睛后,拍着翅膀扑棱扑棱地向天际飞远了。
血一下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被蒙面巾吸收掉。
另一个黑衣人看着同伴眼睛被啄伤,瞬间只觉得胆战心惊,惊在心里痛在眼里,条件反射性地将自己的眼睛捂住。
他后悔了。
他不该掉以轻心,不该不以为意,害了自己。
虽然不死但也残,这也够受的。
嘶,呱……
又来了。
看着四周周围目之所及的地方,杂草晃动,声音漱漱,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发麻。
这片荒地实在太古怪太诡异了。
一黑衣人扶着眼伤的同伴,惊恐:“我们快撤。”
眼伤的黑衣人双手捂着眼睛,痛得不停地抽搐。
“快走!”忍着剧痛抽气道。
夜幕中,伴随着秋风瑟瑟,这片荒地处处透漏着诡异的恐怖。
他们竟然不敢再继续上前去追,带着同伴转身融入夜幕里。
此时,宋管家在王府大门外,急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伸着脖子向前看去,把心急如焚完全写在脸上。
他让人去衙门报官,可衙役的人却不疾不徐,说如今大人不在衙门里,出去办案了去了,还得等大人回来下令,领命点人才能出动去找人。
对于这样怠慢的事情,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谁让他们王爷只是一个质子?就是南泽那边也是对王爷不管不顾的。
就因为乐雅公主对他的痴心爱慕,才让皇后背地里没少给他们王府下绊子,导致很多事情都无法第一时间执行。
临渊苑。
南宫瑾白晕睡过去已经一时辰半,如今才醒了过来。
此时屋里已经点上了灯。
在屋里搜寻一遍,却没有看见青衣晚。
呆呆看着之前青衣晚睡过的位置,南宫瑾白眉毛轻皱。
童老走了过来,轻声道:“王爷?”
见南宫瑾白的脸上,依然一片通红,一点消红的迹象都没有,童老心揪成了一团。
现在南宫瑾白依然惧冷,厚厚的棉被还是紧紧地裹住。
“若言可有回来?”南宫瑾白问道。
“回王爷,还不曾回来。”童老也是焦急万分,宋管家说了,此时不可让王爷知道若言不见了的消息,是怕王爷又动武,那王爷就真的没救了。
“青姑娘去哪了?”
“王爷,青姑娘她,她醒来就已经回晴空阁去了。”
南宫瑾白沉静了一会儿,抬眸看了一眼童老,便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看着掀开被子的南宫瑾白,童老一惊。
“童老,你不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擅长说谎吗?”南宫瑾白声音暗淡。
“王爷,老朽…”
“老实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若言出去采九死还生草,直到傍晚都没见回来,后来只有见褐豆回来了,没见若言,马鞍上还沾染血迹,宋管家就来临渊苑报告王爷,刚好青姑娘醒来听见了,二话不说就,就直接骑着褐豆出去找若言了,如今也都还没回来。”童老只好说出实话。
什么?
他明明叮嘱过,她不能出府,一转眼竟然又出去了,当他的话放屁。
而且还骑着马。
南宫瑾白立即下了床,穿上鞋,拿起外袍边走边穿,薄唇紧抿,脸色紧绷,气息低压。
童老本想上前劝劝,可看到他如今周身散发着寒气,想必他也不会听从他的劝,只能焦急地跟上。
虽然知道王爷是不会听的,一路上还是忍不住开口劝着:“王爷,宋管家已经去官府报了官,您现在万不可出去,也绝不能动武啊!”
他们一路出到了大门,正好看见宋管家像是发现了什么,便一手提着袍摆,急急地迎过去。
南宫瑾白也快步迈出大门门槛,刚好也看到褐豆驮着一人,正朝着这边快速奔过来。
“若言!”
宋管家看道若言一动不动地趴在马背上,赶紧上前拉住马缰,吁了一声马便停下了。
宋管家立即把若言背下来,一转身就看到了南宫瑾白。
“王爷,若言回来了。”
看着王爷这焦急的脚步,看来是童老已经把全部实情都告诉了王爷。
现如今若言也已经回来了,王爷不用担心了。
咦?青姑娘在哪呢?
宋管家立马反应了过来,又一个急转头,前后左右看了一遍,除了一马之外,再没其他。
王府门外的街巷,早已空无一人。
青姑娘没有一起回来?
宋管家顿时觉得事情不好了。
“快,我看看若言。”童老过来帮扶住宋管家背上的若言。
宋管家应了一声,正抬脚正准备把若言背进府,就见南宫瑾白快步走下台阶,朝着褐豆走过去。
他心头大惊,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王爷,你不可出去啊!”
王爷他这是去哪?骑马出去找青姑娘吗?
童老也一惊,赶紧出声道:“王爷,您现在切不可妄动。”
再这么折腾下去,那会吃不消可是会要命的呀。
王爷肩上还扛着大业,坚持了这么多年,可不能前功尽弃啊。
南宫瑾白突然站住了。
他抬眸望着大门前空旷的大街,觉得只剩下秋风萧条,夜色幽凉。
是啊,他还有责任在肩,他怎么能如此不珍惜自己的命呢。
那个女子,只是他们之间的一场交易罢了。
可是,他立在褐豆旁边,看着马鞍上的血痕,他只觉得浑身难受,心有点堵堵的。
“王爷!”
宋管家放下若言交给守门的仆人。
递给童老一个眼神,童老心里一沉,一脸担心地看了一眼南宫瑾白,便扭头进府去给若言诊治去了。
这时,宋管家走到南宫瑾白身边,伸手递给他一枚雪花形状的飞镖。
“王爷您看,这雪花飞镖,是在若言伤口上取下来的,是太子殿下的人。”
宋管家口中的太子殿下,指的是他们南泽的太子。
太子从小就一直想把王爷杀之后快,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派人来清川对王爷下手了。
若是太子的人,青衣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是绝对逃不过太子的人马,太子想来心狠手辣,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若言只怕是一时侥幸逃,才得以逃脱他们的追杀,可若是青衣晚撞上,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去送命的。
宋管家一时觉得很是难过,青姑娘她究竟是为了去寻找若言的。
“王爷,都怪老奴没有拦下青姑娘。”宋管家垂着头,脸色很是难过。
南宫瑾白的声音也染上这秋风的萧瑟:“她醒来就主动去寻若言的吗?”
“是!”
南宫瑾白没有再出声,只是站在褐豆身旁,沉静地看着回府的路。
他就静静地看着,许久未动。
秋的夜,晚风渐大,渐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