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互推诿，僵持不下。

谢行秋眉头越皱越深，最后终是忍无可忍，一道掌风劈去。只闻得“咔嚓”一声响，那屏风瞬间折成两半，露出躲在后面的唐妧妧与谢行意。

两人呆愣在原处，面上俱是惊慌神色。

“怎么？热闹没瞧够？”谢行秋冷眼扫过一众宫女太监，“一个个还在这杵着？”

老太监俯身掬了一个礼，说了句“殿下息怒”，便火急火燎地退下了。

余的人见状，也纷纷跟着退了出去。

谢行秋脸色难看得很，唐妧妧不敢盯着他看，便把视线落在他手里捻着的那颗葵花籽上。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说话，唐妧妧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

谢行秋的手很好看，骨节修长，指甲圆润，就连指甲上的小月牙都是整整齐齐的，若是再小一些，白嫩些，完全足以与女子同媲美。

那葵花籽她昨日便吃过了，虽瞧起来粒粒饱满，却远远不及将军府的好吃，寡淡无味便也罢了，甚至有的被炒得都有些焦了。

谢行秋拇指上那枚玉扳指倒是漂亮，质润如脂，莹透纯净。待得了空儿，她也要爹爹去帮她寻一块来，做成首饰应当是极好看的。

她想得出神，以至于谢行秋唤她名字时直接脱口而出，“你这扳指漂亮得紧，是哪里得来的玉？”

抬眼时与谢行秋的视线撞到一处，唐妧妧心一凛，她似乎……说错话了……

谢行意暗道：笨死了。太子哥哥如今正在气头上，竟还敢往上闯。

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儿，谢行意随即挺直了胸膛，大义凛然道：“哥哥我错了。”

“我真的晓得错了，下次再也不这样胡闹了。”

“认错的本事学得倒是好，”谢行秋一脚踹谢行意腿上，谢行意“嗷”地一声跳起来老高。

“下次再让我听见你乱说，看我不割了你舌头。”

唐妧妧肩头一颤，不动声色地往谢行意身后躲了躲。

“我又没乱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说什么？”

撞上谢行秋的冷得瘆人目光，谢行意缩了缩脖子，“什……什么？哥哥我什么也没说呀。”

“哥哥若没他事我便先行离开了，沈家姐姐说好了今日要进宫来探望我的。”

说罢，不等谢行秋开口，谢行意就溜了个没影儿。

路过唐妧妧身旁时还冲她做了个鬼脸，无声道：“你完了。”

又只余她一个人了，唐妧妧忐忑地想。

谢行秋不开口，她也不作声，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着角落青瓷花瓶的纹路。

面上平静，心中却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暗自计较着谢行意说她完了是什么意思。

她听人讲起过，太子殿下治理东宫的手段也是异常狠辣。不听话的侍从会被杖责一百，再丢出去喂野狗。

这责罚若是落在了她身上。也不知爹爹会不会阻拦着些，也不晓得介时会不会连累了将军府……

“过来。”

唐妧妧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鞋尖儿。

“过来。”

谢行秋又重复了一遍她极其不情愿地往前蹭了一点点。

“离这么远，怕我吃了你不成？”

不等唐妧妧开口，谢行秋继续道：“这几日玩得可还快活？需不需要我再派人去寻些珍稀品类的花鸟虫鱼供你消遣？”

“不……不劳烦殿下了，”唐妧妧嗫嚅道，小心翼翼地摆摆手。

果真是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吗？

不过短短几日，东宫便被搅了个天翻地覆。谢行秋原想同她立立规矩，岂料，才开了个头儿，唐妧妧便红了眼眶。

谢行秋顿时觉着有些烦闷，莫名生出一种无力感，仿佛一拳捶在棉花上。罢了罢了。他轻叹一口气，差人唤了双儿进来，“带你们姑娘回去。”

唐妧妧不敢置信地望向谢行秋，不用杖责？不用丢出去喂野狗？

谢行秋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一手扶额，另一个手指了指外面，“日后让你家姑娘少听些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