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英秀冷着脸,没有吭声。她等着听姜老爷子的下文。虽然她一向自认为没有什么急智,这会儿却已经有了两个主意。
先礼后兵。
如果最后老姜家跟老钱家妥协,她不介意来个狠的。不止不介意,甚至还有点隐隐地期盼在里面。
唉,前世看过的电影里有句话说,能力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她承认,其实不必扯什么责任不责任的。有了神不知鬼不觉地作恶的强大能力,还能够头脑清醒,能够自律,不放纵自己去作恶,就已经是英雄豪杰了。
而她自己,只是个凡夫俗子而已。嗯,还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傻白甜,草履虫一样的单细胞生物。距离英雄豪杰,可差得远着呢!
杨媒婆钱老本这些人,其实罪不至死,她却时时涌现出用空间收了他们的冲动。也许,这是空间又在诱惑自己往“恶”的道路上走吧?
她不知道这个空间到底换过几任主人。不过,从那本空间使用手册后面记录的祭品名单上来看,迄今为止,似乎还没有谁,真的逃得过空间的罗吧。
它总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来到你身边,让你予取予求,一步一步地诱惑你信任着它,依赖着它,直到永久沉沦。
因为,凡事如果都用它来解决,是最爽的方式啊!
解决不了问题,就直接解决掉造成问题的人。多么简单粗暴,却又多么有效!
靠!不能再从这个角度想了,再想下去,恐怕是真要抗拒不住诱惑了!自己重生一回,想要做的事情多着呢,可不想早早地就这么灰飞烟灭!
姜英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浑然不知,自己脸上带上了一抹决然。
姜老爷子看了一眼这个一向被忽视的孙女,这会儿知道怕了?刚才热血上头的时候干什么去了?不好,这丫头这个表情,怕是要拼命的意思啊!
姜老爷子又磕了磕烟灰,然后用烟袋杆指了指钱木头,开口了:
“木头兄弟,今个儿这事儿,咱俩可得好好唠唠。
四丫头二话不说就出手打人,算是我们老姜家没教育好孩子。不过,你们老钱家,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敢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孙女,这是来相亲来了,还是来结仇来了?
我姜福生半辈子都在江湖上漂,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处事儿的。
婚姻是结两姓之好,我们老姜家跟你们老钱家结这门亲,那也是俩好割一好。而不是谁求着谁,或者非谁不可。
你们家大丫,确实是个好孩子。可是我们家英杰,要个有个,要样有样,论人品有人品,论才具有才具,又哪一点辱没了谁不成?
这俩孩子的事儿,咱们可以先放一放,回头再议。
就说你们家钱老本,这谁的孩子谁心疼,我们四丫头,的确是出手重了些,我也能明白你们的想法。
但是,这凡事它都大不过一个理字。
要我说,你们家钱老本就该打!四丫头才岁,她不懂事,可是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都知道你们家钱老本这事儿做得不对!钱老本能不知道?你们心里能不知道?你们好意思装不知道?
还有你,巧嘴妹子,你心里就不觉得他们这事儿办得不地道?你也好意思装不知道?”
姜老爷子缓了缓,抽了口旱烟,又转回去继续面向钱木头:
“咱不说别的,我们家英杰要是一见面儿,这么去对待你们大丫,你们心里得是啥想法?
你们到人家里做客,到谁家都敢这么明晃晃地欺负人?都敢把主人家的面子往地上踩?
你们这不是欺负我孙女,这是在pp地打我姜福生的脸啊!”
姜英秀听到这里,暗暗地松了口气。不管事后怎么着,单论眼前,至少姜老爷子这气势不怂。不像是能把她随便扔出去的意思。
呃,既然老爷子挺明白的,怎么就能放任老太太有意无意地n自己,却不管不问?为啥还能允许他们把自己这样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儿赶到仓房里,一住好几年呢?
钱木头是个不善言辞的,支支吾吾地并没有说出什么,只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唉!你看这事儿闹的”
杨巧嘴却不干了。她还惦记着姜老太太多加的二十枚鸡蛋呢。要是今儿个这么好的机会,这事儿都办不成,那以后再去哄骗老钱家,让他们同意娶了姜英秀那个蛮横的小丫头片子,这得多费多少工夫?
“老姜大哥,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杨巧嘴一着急,嘴上也不客气起来。
“别的倒没啥,就是你家这四丫头,小小年纪,出手也太狠了!而且这份心思也太毒了!人家老钱家,就钱老本这一个独苗苗,四丫头下手这么黑,这是想干啥?要让人老钱家断子绝孙啊?”
姜英秀微微冷笑了一下,心中暗暗吐槽:“断子绝孙?老娘能让你这个长舌妇和老钱家一家子渣渣都死得神不知鬼不觉你信不信?”
然后却忽然惊觉,天哪!自己刚刚都想了些什么啊!
赶紧甩甩头,试图把这个恶毒的念头甩出去。
艾玛,这太可怕了!自己心境上哪怕有丝毫松动,这空间都会抓进了机会,拼命诱惑自己啊!不行不行,我可绝对不能上当!
姜英秀一边想着,一边还特别留意着姜老爷子和姜老太太的表情。
听着杨巧嘴这些话的时候,姜老太太突然面露尴尬,咳嗽了两声。
姜英秀心知肚明,老太太身体健康着呢,几乎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这忽然咳嗽两声是什么鬼?
杨巧嘴话到嘴边打了个顿儿,她一下便明白了,姜老太太是不愿意她渲染姜英秀的过错,不然万一老钱家人实在看不上这丫头,可怎么办?
她慢条斯理地接了下去:“这丫头这个泼辣劲儿,倒是个能支撑起门户的老姜大哥,你刚刚几句话,就把四丫头的错儿,给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
但是,这子嗣的事儿,可是头等大事儿啊!
咱们庄户人家,一个个面朝黄土背朝天滴,汗珠子掉地下摔瓣儿,这一天天累死累活地,图个啥?不就是图个儿孙?
你老再怎么心疼孙女,也不能不让她负这个责,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姜老爷子“吧嗒”抽了一口旱烟,悠悠地吐出来一串蓝色的烟圈儿:“巧嘴妹子,四丫头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牙都还没有长齐,你打算让她咋负这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