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自大同东进以后,于十月四日到达紫荆关的北面。
“这紫荆关,不负雄关盛名啊!”
看着险要的地势,和数座关城组成的防御体系,也先发出感叹。
“太师之言极是。不过自从明朝建立后,数十年来,紫荆关从未经历战火。关城防护,早就残破不堪。”
回话的是一个白面无须的男子,从男子的长相来看,不似汉人。
这个男子,是朱祁镇身边的宦官,名叫喜宁。此时的喜宁,早就投降瓦剌、背主求荣了。
喜宁本是女真人,因为通晓番族语言,而被朱祁镇宠爱。喜宁多次奉命出使蒙古各部,暗中早就与异族交好。
这次喜宁投降瓦剌后,成为了瓦剌大军南下的引路人。
早在瓦剌人到来之前,明军就已经开始加强紫荆关的防备了。
朱祁钰、于谦,先后调遣的一万二千余人,前来驻防把守。
而守关的主将,也是大明的一员宿将。将领名叫韩青,原本官居山东都指挥同知。
韩青,滁州人。勇武而善战。永乐年间,韩青就是明成祖朱棣的北征先锋,立有战功。
韩青带领军队,到达紫荆关后,立即投入到防御工事的修建中。
而瓦剌大军到来的时候,明军早就已经严阵以待。
“攻城!”随着也先一声令下,瓦剌大军开始抢关夺城。
一时间,刀剑碰撞的声音,箭矢划破长空的声音,喊杀声,回响、激荡在紫荆关前。
四天了,明军和瓦剌大军,在紫荆关前激战了四天。瓦剌人,始终无法突破明军的防守。
常年的和平岁月,紫荆关早就已经军备废弛。不但士卒战力低下,而城防也是残破凋零。
韩青,既能当先锋野战,也能拒城严守。韩青一来到紫荆关,就下达军令,堵塞山口。
但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明军不可能,将可通人马的隘口完全封堵。紫荆关,依然像筛子一样四处漏防。
鉴于这种情况,韩青无奈,只能分兵驻守各处隘口。明军分兵后,战线拉的太长。
“太师,既然不能力敌,何不智取?”喜宁向着也先献策。
“你有什么好法子,只管说明,不必遮遮掩掩。”
“我多次路过紫荆关,知道有不少的小路,可以通往关内。”
“当真?”
“当真!”
也先也是个知晓军阵的人,在得到喜宁的计策后,并不急躁。
也先仍旧将大军分为几路,分别攻击各个隘口。韩青唯恐有闪失,也照旧分兵拒敌。
“杀!”
这次的喊杀声,从紫荆关的主关响起。
也先在引诱明军各自为战后,在喜宁的带路下,翻跃群山,亲率本部主力,直接攻打明军要害。
“快去,让各部速回主关。我们中了瓦剌的调虎离山之计。”意识到也先的目的后,韩青也赶忙做出应对。
隘口众多,明军分散,再加太过仓促。所以当也先攻打主关口时,到达自己岗位的明军,十个里面不到一个。
在也先凌厉的攻势下,守关的明军开始渐渐不支。时间持久之下,明军士兵开始纷纷溃逃。
“快看,韩将军的帅旗!”一个士兵向同伴喊话后,才举目望了过去。
帅旗之下,韩青正奋力的挥舞着旗帜。
帅旗在,主将在。而帅旗舞动,则是主将在聚集兵将。
经过韩青聚集部下,有一百多明军,聚集到了他的身边。
“紫荆关的后面,就是华北。华北的后面,就是京师。京师的后面,就是家乡。瓦剌想侵略我们的家乡,你们答不答应?”
百余明军大吼:“不答应!”
“我们,都是当兵吃皇粮的。我欲死战,你们可愿跟随?”
“誓死跟随将军!”
见人心可用,韩青当先跨战马,用双腿一夹马腹,就向着瓦剌人冲了过去。
俗话说,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意。又有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在韩青的身先士卒下,百余明军骑士,爆发了超常的战斗力。
用力砍到一个瓦剌士兵后,韩青甩了甩刀沾染的血水。七个?八个?韩青已经记不得,自己砍翻了多少个瓦剌士兵了。
“对面的明军将领,可留姓名?”见到韩青骁勇,也先不由动了爱才之心。
“你家韩青爷爷在此,有胆就来搏杀!”
“韩青将军,我乃瓦剌太师也先。将军悍勇,也先佩服。只要你降了,也先绝不吝啬高官厚禄。”
“蛮夷之辈,韩青不降!”
见韩青顽固,也先只有大手一挥。随着也先令下,越来越多的瓦剌士兵,大叫着扑向韩青等人的所在。
太阳,已经是斜挂太空了。
从中午接战,到日落黄昏。韩青带着百余明军,已经和瓦剌人大战了半天。
此时的韩青,刀刃满是缺口,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身更是有许多处的伤口。
百余明军,也只剩下韩青和一个士兵了。
“将军,我帮你拔出后背的箭矢。”士兵也是身受重创,不过他还是把韩青的安危,放在自己的前面。
韩青制止了士兵的好意:“算了。拔了之后,只怕血流如注,当场毙命。”
“韩青,再给你一次机会。降,则免死。不降,乱刀分尸。”也先的喊话声,再一次透过人墙,飘了进来。
不料韩青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我背忠义而狥汝乎!”
说罢,韩青缓缓的抬起战刀,引向脖颈。
“将军忠烈,黄泉路,我陪你再走一趟。”仅存的明军骑士,仰天大笑后,也引刀自刎,追随韩青而去。
也先对着左右赞誉:“韩青,真英雄也!”
就在也先高兴的时候,一个瓦剌战将策马前来禀报:“明军虽败,不过还在顽抗。一个孙姓将领,聚拢溃兵后,已经抵挡住我军的攻势了。”
也先在土木堡以少胜多,大败三十万明军,斩首超过十万。本以为明军羸弱,如同土鸡瓦狗一般。哪曾想,就在斩杀紫荆关主将韩青后,明军这么快有组织起来了抵抗。
“大明,难道气数未尽?蒙古,难道不能再像百年前一样,入住华夏?”一个瓦剌军官,小声的嘀咕。而这个军官的嘀咕声,也传入了也先的耳中。
“来人,把这个乱我军心的家伙,拖下去砍了。”
瓦剌军官听说要掉脑袋,跪倒在地,口中求饶。
也先对于军官的求饶,并不理会,而是转身向着一众将领发号施令:“将明军,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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