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定下送还朱祁镇归国的决定后,给朱祁镇举行了欢送晚宴。
瓦剌的王公大臣们,都出席了这次宴会。
时间已经来到了景泰元年的八月,距离朱祁镇被俘,已经一年了。
“贵使你过来挨着你们皇帝坐。你们君臣许久未见,应当有很多话要讲。”
也先到是条汉子,拿的起放得下。
他见到杨善和朱祁镇隔得有几个人,连忙让他们坐到一起。
杨善含笑致谢:“太师的话,杨善不敢不听。”
就在杨善刚靠近朱祁镇坐下来的时候,也先的弟弟,也是瓦剌的赛刊王,走了过来。
“陛下,这一杯酒,我祝你一路顺风!”
朱祁镇知道自己还在瓦剌境内,还没有脱离危险。对于赛刊王的敬酒,朱祁镇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
也先的另外一个弟弟,瓦剌大同王的忽勒孛罗,也向着朱祁镇敬酒。
朱祁镇,又喝了一杯。
朱祁镇被俘后,一直关押在伯颜帖木儿的部落里。
伯颜帖木儿也是也先的弟弟,他对于朱祁镇,可谓照顾有加。
伯颜帖木儿带着他的老婆,也是朱祁镇朋友的阿达剌阿哈,一起走近了朱祁镇。
“我们夫妻二人,服侍了皇帝一年。今日眼见皇帝回去。实在替皇帝高兴!”
伯颜帖木儿和阿达剌阿哈,都是笑中带泪。
对于这两个在瓦剌的“朋友”,朱祁镇还是感恩的。
“朕自回去,他日还能再见。”
第二天一早,朱祁镇在五百瓦剌骑兵的护卫下,中午踏了回家的归途。
也先对于朱祁镇,不但没有捞到好处,反而陪送了不少的好东西。
在也先看来,用一些草原可以得到的东西,来换取一个安稳的外部环境,是值得的。
而伯颜帖木儿和阿达剌阿哈夫妻,因为和朱祁镇的关系匪浅,特意前来送别。
“皇帝回去,还是皇帝,如同我的主人一般。我在瓦剌这如果待不下去了,他日就来投奔大明,投奔皇帝你。”
伯颜帖木儿这样说,其实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朱祁镇感念伯颜帖木儿夫妻的好,点头答应了。
一路,三人都是依依不舍,长吁短叹……
伯颜帖木儿夫妻非常舍不得朱祁镇离去,在送别的那天,他们一直陪着他走了很远。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伯颜帖木儿夫妻知道,现在已经是到了不得不分离的那一刻了。
伯颜帖木儿,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泪:“我的皇帝今日回去了,不知几时再得见?”
朱祁镇故作镇定:“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你若想来,我们京师把酒言欢。”
虽然有再见的心思,但是历史并没有善待他人。
原本的历史,今日一别,重逢无期。
四年后,伯颜贴木儿战死沙场。野狐岭一别,即是永别。
和伯颜贴木儿夫妻分别后,朱祁镇对杨善说道:“我是因抵御外敌才沦落至此的,并不是为自己游猎!”
“无论陛下出于什么原因,错了就是错了。回去京师以后,必须安分守己。”
对于杨善的话,朱祁镇深以为然。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以前朱祁镇只是觉得古人的诗歌,过于夸张。直到今天,他才明白那种归心似箭。
“杨善,我看过国书,面似乎并没有说让我回去的事。”朱祁镇低声的说。
杨善正色:“迎接皇,义不容辞。就算是不奉诏书,也能权宜行事!”
杨善的话,让朱祁镇担心了,他知道他的弟弟朱祁钰不想他回去。
可是他没想到朱祁钰竟然这么的决绝,这么的狠心!
朱祁镇沉默了一会,才接着说。
“对于皇位,朕并无留恋之心。朕有的,只是想回家的强烈愿望”。
杨善知道,在明朝臣民的心中,朱祁镇已经不再是皇帝。
杨善执意要接朱祁镇回去,一是为了不让明朝皇帝被俘而蒙羞,二是为了尽他臣子的本分。
见到朱祁镇能够知天命,杨善放心了,他是真的不想看到骨肉相残、同室操戈。
“天位已定,不可再改。太皇知天命,如此甚好!”杨善对于朱祁镇的知进退,感到高兴。
大同总兵郭登,和于谦是有过交情,但是不太深。
对于突然到来的于冕,郭登有些意外。他拿不准于冕前来的目的。
于冕这次前来,其实是他向朱祁钰主动请缨的结果。
于冕的心里,并不想让朱祁镇回来。但是他又不能背负“弑君”的恶名。
于冕前来,只能是为了阻止朱祁镇回国。
但是天不遂人愿,朱祁镇即将回国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大同。
“郭总兵,大同平静得很啦。怎么,瓦剌人不再进攻了?”
对于于冕的话,郭登没弄清楚,他只有直接回答:“太皇在瓦剌手中,不敢和瓦剌大打出手。”
于冕又问:“郭总兵几次拒绝太皇入城,不怕日后被清算?”
“社稷为重,君为轻。郭登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大明的天下!”郭登不以为然。
于冕见到郭登如此刚直,知道不能靠他来阻止朱祁镇的回国了。
于冕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瓦剌过后,大同残破。太皇御驾前来,只怕会照顾不周。”
郭登对于冕的话,表示赞同。
郭登其实还有两个担心的事情。
第一个,他害怕朱祁镇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在大同一带出事。
这样,郭登很有可能成为替罪羊。
第二个,他担心瓦剌护卫和大同守军发生冲突。
要知道,大同一直是瓦剌的主要进攻方向。大同将士,和瓦剌有血海深仇。
郭登为难了。迎接朱祁镇不是他愿意的。不接,又怕被人说成不遵守臣子的道义。
看着为难的郭登,于冕给他出了一个计谋。
“郭总兵何不就以大同物资匮乏、道路泥泞,来请求太皇从其他地方入境?”
郭登决定听从于冕的建议,在他看来,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因为既可以推掉朱祁镇从大同入境,又不会落人口舌。
虽然于冕没有明说,但是郭登心里很清楚。
明朝防御瓦剌的重镇除了大同,就只是宣府。
于冕是想让朱祁镇从宣府进入明朝,再南下居庸关后,回去京师。
而于冕这样做,也是有他的考量。
郭登推脱迎接朱祁镇,彻底宣告和朱祁镇的关系破解。大同的人马,完全归附朱祁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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