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锦心直摇头。
萧绪道:“你不信我的话?”
锦心露齿一笑,道:“臣妾相信皇上的话,可是臣妾害怕会失礼,担心太后娘娘会不高兴。”
萧绪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你去了大可不必行礼,母后绝不会不高兴。”
锦心得寸进尺道:“臣妾不想与太后娘娘打照面,只偷偷瞧一下可好?”
萧绪道:“依你。”
锦心一骨碌爬起来,对着萧绪来了个开怀大抱。
“皇上最好了,等会臣妾藏在皇上身后偷偷瞧两眼,如果太后娘娘很凶的话,臣妾就继续躲起来,如果太后娘娘很和善的话,臣妾就出来同太后娘娘打招呼。”
萧绪笑意盎然,搂着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附在她耳柔声道:“依你,都依你。”
于是,萧绪牵着锦心的手,踏着连接寺庙的一坎坎石阶,缓缓步入寺庙。
寺庙年岁久远,因常年有人打扫,看起来比较干净。
隔着远远的,寺庙门口似有个人影倚在门框上停留半响,但是很快,身影消失不见。
锦心捕捉到人影的踪迹,纳闷的开口道:“臣妾见到方才明明有人看见咱们了,为什么又躲起来?不知道皇帝来了要出来迎接吗?”
萧绪道:“兴许是你看错了。”
锦心瘪瘪嘴,不想纠结这个问题。
很快,他们走到寺庙门口。锦心赶紧藏在他身后,神色紧张的抓着他的龙袍。
进了寺庙,锦心偷偷观望,发现没人,却见庙宇直通后面的院子,院子里有个身穿朴素麻衣,手中举着长长扫把的妇人。
妇人似乎未察觉他们的到来,头也不抬一下,专注的干着手中的活。
“母后,儿臣特意来探望您。”萧绪微微俯身拱手,语气十分平和。
扫地的妇人自然是曾经的姜贵妃,如今的姜太后。
她此时素面朝天,不缀任何首饰,衣着简朴。脸上失去了昔日的风采,眼中一片灰败之色,举手投足如牵线木偶,没有半分从前的优雅。
“什么风把尊贵的皇帝陛下吹来了?”姜太后语气爱搭不理,依然头也不抬继续扫地。
萧绪道:“儿臣此次前来自然是接母后回宫。”
姜太后闻言,身子僵了一瞬,终是正眼看着萧绪。
她一把甩开手中的扫把,盯着萧绪瞧了半响,突然笑了,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泪从眼角飙出。
“绪儿啊!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说笑话逗母后开心的吗?你做到了,可以回去了。”姜太后笑着笑着,似又在哭泣一般。
萧绪不以为然,说道:“儿臣没有开玩笑,朕是认真的,的确是来接母后回宫。”
姜太后擦了擦眼角泪水,道:“那座金子做的牢笼夺走我的全部,在那里我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在乎我,我在乎的人。如今我什么也没了,只剩下这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皇上要我再次回到那座人间炼狱,难道不是在说笑话吗?”
她的声音缥缈无力,似遥远的空谷传来。
“不过,皇上要强行将我绑回去,我也奈何不得。”
萧绪微微一笑,道:“不,朕不会强行绑母后回去,朕与仪贵妃接母后回宫,全凭母后意愿,若母后不愿意,朕不会强求。”
姜太后嗤然一笑,她早已察觉萧绪身后藏了人,心中猜出是所谓的仪贵妃。
“仪贵妃?好个不知礼数的丫头,竟能得你如此包容,原来绪儿对锦心的心意不过尔尔。”
她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屑,或许夹杂着因萧绪变心快,而生出不满的情绪。
藏在萧绪身后的锦心听到提及自己,而且是极不友善的语气,不禁对姜太后产生惧意。
她想看看这个不友善的姜太后是何方神圣,只想瞧一眼而已。
于是,她抓紧龙袍,从萧绪身侧歪着头怯生生的探出一双眼睛来。
与此同时,姜太后瞟了过来,当看到锦心的眼睛时怔住了。
锦心也怔住了。她一看到姜太后心中莫名发慌,只觉得很难受,十分压抑。
果然和她们讲的一样,姜太后是个很凶的人,锦心发自内心排斥这个人。
看来,是皇上骗了她。
她只瞧了一眼便缩回萧绪后背藏起来。
姜太后却无法平静下来,她又惊又喜,于是,忙不迭的跑到萧绪身后想要看清楚他身后的人。
锦心见姜太后与她打了个照面,心中更是发慌的紧。潜意识里,她不想看到姜太后这个人,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于是,她像逃命似的,从萧绪身后躲到他的前面,然后将整张脸埋在他的胸口,似乎只有如此方能感觉安全。
姜太后稳住心神,一步一步缓缓走到萧绪身前。
她满脸疑惑的看着萧绪,眼中写着:她是锦心吗?
萧绪朝她点点头,算是回答她:她的确是锦心。
两人眼神交流,极为默契。
“锦心,原来你还活着,真好。”霎时,姜太后喜极而泣。
锦心闻言,吓得身子一颤,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害怕。
她的脸贴着龙袍,一步一步再次移到他身后。
待觉得安全时,她踮起脚尖,一手搭着他的肩,一手挡着脸,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皇上,臣妾十分害怕太后娘娘,不如咱们回去吧。”
萧绪轻轻拍了拍她搭在他肩上的手,轻声道:“不必害怕,有我在呢。”
姜太后瞅着这一幕,诧异的问:“她怎么了?”
萧绪微微一笑,道:“母后有所不知,仪贵妃忘了许多事,如今智力大不如从前。然而后宫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儿臣忙于朝政,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所以思来想去,想着若母后在宫中,必能护得仪贵妃周全。”
姜太后微微蹙眉,喃喃道:“忘了。”
锦心下巴抵在他的肩头,眨巴着眼睛瞅着萧绪侧颜,质问道:“皇上方才是不是在说臣妾坏话?”
萧绪回过头给予她粲然一笑,道:“你乖一点,别调皮,我就不说你坏话。”
锦心飘了,晕了,多么迷人的笑,不管好听的不好听的,由这张俊颜所出,就是好话。
她毫无原则的拜倒在他的笑容里,软语中。
“臣妾听话,不调皮,皇上可不许再说臣妾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