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奉全从口袋掏出了几块大洋,低声说道:
“兄弟,你们每天站岗也不容易。小小意思,全当请诸位喝茶了。”
谁知,守卫没有接过大洋,反而眼珠一瞪:
“胆而挺肥啊你,光天化日,行贿到警察总长府了?快走!”
佟奉全有点想笑:“呵,有意思,还真有不接客的窑姐儿。”
福全也有些不解,小声问道:
“师父,这刘总长真是两袖清风?他看门的警卫都这么奉公守己?”
“两袖清风?”佟奉全呵呵一笑,“福全,你记好了,要是哪天这猫不沾荤腥了,狗它不吃屎了,那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因为天还没黑。”
福全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这时,一女子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开叉旗袍,披着皮草大衣,盘着微卷的头发,一脸妩媚像。
身后还跟着名丫鬟。
警卫瞧见那女子,赶紧鞠躬行礼,招呼着给她叫车。
佟奉全问道:“福全,你晓得这女子是谁吗?”
“师父,这是刘总长的四姨太。”
“噢。”
福全又问道:“师父,您给刘总长送礼,是不是为了防范沈江河跟二奎?”
“他们俩,还不配。”
“师父,那您防得是王警长?”
佟奉全不禁有几分欣慰,“呵,福全,你这些日子没白跟我,总算有长进。”
福全摸了摸脑袋,呵呵一笑。
他又说道:
“师父,既然咱没法子直接给刘总长送礼,不如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好小子,长进果然挺大。你是说这刘总长的四姨太太吧。”
福全点了点头,“师父,我听说刘总长最宠的就是这位四姨太太。”
佟奉全沉思片刻,吩咐道:
“福全,你赶快坐车跟着她,看她都去哪了,买了什东西。记住,留心着点,甭让人给发现了。”
“嗯。”
佟奉全返回了店里。
没多久,福全就回来了,禀报道:“师父,她进广和楼听戏去了。”
“广和楼?”佟奉全不由一怔,又问道,“对了福全,现如今广和楼最红的是哪位当家小生?”
“当然是同庆班的孟小楼呀,唱旦角的。”
“孟小楼,是他?”佟奉全顿时一愣。
“师父,您也知道这位孟班主?”
佟奉全没有回答福全的问话,而是又叮嘱道:
“福全,打今儿起,你把手头上的事儿全都落下,把那刘总长的四姨太给我盯牢了。”
“好的,师父。”
天见黑时,福全回来了,气喘吁吁说道:
“师父,有重大发现。”
“噢,什么发现?”
“师父,那四姨太听完戏后没回刘府,而是去了西城胡同。”
“噢,那她是一个人去的,还是跟别人一块?”
“她把丫鬟支开喽,跟一男的坐洋车去的西城胡同。师父,您猜那男的是谁?”
佟奉全随口答道:“是同庆班的孟小楼吧。”
福全顿时竖起了大拇指,惊叹道:“师父,您可真神了。”
佟奉全继续问道:“他们进了西城胡同哪家院子,你可都记清楚了吧。”
“师父,我记得清楚了。”
“好。”
福全又有些疑惑问道:“师父,您打算拿他们怎么着?”
“你说我该拿他们怎么着?”
福全摇了摇头,“师父,我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就甭想了,明天跟我一道去看好戏吧。”
……
第二天,刘总长的四姨太太正和一人在屋里卿卿我我。
忽然,“砰”一声巨响,房门被硬生生撞开了。
进来了三人。
接着,数道刺眼的白光连连闪烁着,伴随着“咔咔”声响。
来人正是佟奉全和福全。
另有一人手里还拿着台相机。
佟奉全打了个眼色,照相那人迅速冲出了屋子。
四姨太顿时眼神慌乱,又气又恼嚷道:“你们谁呀,快给我滚出去!”
而她旁边那男子,同庆班的孟小楼,也眼冒火光,怒斥道:
“你们是什么人,私闯民宅,好大的胆子!快点滚,不然我叫人了。”
佟奉全淡淡一笑:“叫人?呵,你们快叫吧,我等着。”
听到这话,四姨太赶紧强装镇定道:
“我们俩不过是在讨论当下最红的戏曲,我们什么也没做。”
孟小楼也跟着附和道:
“我正教这位太太唱戏呢。对呢,咱刚唱到哪了?”
四姨太太连忙回答道:“正唱到张生崔莺莺花园相会呢。”
接着,孟小楼直接唱起了戏词。
佟奉全摆了摆手,“行了,你们俩甭在我面前演戏咯,照相机都已经拍下来了。”
孟小楼脖子一扭,哼声道:“我们俩清清白白,你拍就拍呗,谁怕谁。”
佟奉全随口说道:
“呵,是吗?要是明天报纸登出来,警察总长的姨太太,跟一个唱戏的小白脸厮混在一块,你们说会不会轰动四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