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兽拥有土属性后,尸身掉落土中,便可迅速孵化,新生的虫兽往往会继承母体的修为。金属性则令虫兽们聚集成一体,随意变换。
而九溪弟子所习的剑术中带有水属性,弟子们体内的灵根多以水灵根为主导,此外还有水灵根变异而来的冰灵根、雷灵根、风灵根。
云渺就是变异冰灵根,池棠是变异雷灵根,江放则是变异风灵根。
“所以这才是最大原因,属性克制?”木遗瞪大着眼睛,下意识望向了云渺。
看似攻击一只,实则攻击的是一群,它们聚在一起,攻击力度加倍,但当对手攻来之时,只要分散,便轻松避开攻击。
“不能让它们有机会回到土中。”云渺微一沉吟,说道。
“说起来很简单,但实行起来并不容易,哪怕只有残翅断腿进去土中,它们仍旧能获得新生。涟阳更靠近南陆,并没有那么多湖泊。”
对方这番话否决了云渺的提议,同时也打消了她的某个猜想。
她原本怀疑这些妖兽是某人有意安排来针对他们九溪的弟子,但北陆湖泊众多,即便有属性克制,虫兽再生的这一体质未必能占优势。
她当即又联想到江放之前的言辞,便把他们三拨人与妖兽对战的事与岑离玉说了一遍,顺带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这就对了,想来他自己也看出来了,让我奇怪的是那人要抓我,可以理解为他怕我将他控制住宗门的事抖露出去,而你那位江师兄...”
岑离玉停顿了下来,看似十分犹豫,“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云渺看来,对方似乎更想问“他是不是惹了什么事情?”
“江师兄绝不是一个高调的人。”
云渺思索了片刻,她与江放接触并不多,对他的了解更多来自宗门的传闻,她也不好评论,唯有说出了一个看似“还行”的答案。
可她心里在问,对方的那位至交好友可不是一个低调的人。
岑离玉只“哦”了一声,她的眼神回应着云渺,这人绝没这么简单。
【他才不是低调的人,整个九溪也就他们雁云峰的人才穿白衣,更别提日后的他徘徊在两女之间,还与女魔女妖暧昧不明。渺渺,你清醒一点。】
小肥鸽突然飞扑到云渺身前,这语气像是在劝告一位失足少女。
太吵了!
云渺眉头微蹙,靠着极强的自控力才抑制住了拍下小肥鸽的念头。
“你知道这么多,不如把怎么消灭虫兽的秘诀也说出来了。”木遗低头搔了搔额前,扭动脖子,瞥了一眼小肥鸽的方向。
小肥鸽瞬间耷拉下了小圆脑袋,双翼放在身后,一只脚围着周身在画圈圈。
“你与这些虫**手过多次,还发现了别的什么吗?”云渺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五感很差算不算,它们似乎无法通过视觉、嗅觉这些来辨别目标,当然也不懂人的对话。”
“就这些?”云渺眉宇间蹙起了小山丘,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岑离玉怂了怂肩,恐惧之下,能让她记住的地方并不多。
云渺也不想逼迫岑离玉去回忆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她点了点头,“那你暂时随我们一起住在香雅楼吧。”
她话中又有要离去的意思了,这一回,岑离玉没有阻止,心中已是大宽。
出了房间不久,二人就在走道上撞见了迎面走来的池棠,显然这不是偶遇。
“二师兄,情况如何?”云渺率先停住了脚步。
池棠抱着手中的佩剑,摇了摇头。“不愿说,秋道友似乎知道一点,很想劝江师兄说出来,但也忍住了。”
“我这边倒有了意外之喜。”云渺浅笑了一声。
池棠朝云渺递去了一个不解的眼神,云渺则示意他回屋再说。
在屋外布下了一道结界,云渺不急不慢地把与岑离玉的对话转述给了池棠。
“所以他是打算与秋道友一同对付那妖兽,秋道友是火灵根,或许也听到过一些消息。”池棠面上没有过多的情绪,云渺与他相处多年,却已清楚他有点恼了。
因为江放信任他的好友,多过他们这些同门。
他们与江放交情甚浅,若当真只是江放自己的个人私怨,对方要如何处理,他们的确没资格过问。
可如今宗门既已介入,而他们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对方仍想靠着自己解决,这叫他有几分难受。
“岑离玉不是南陆人,她的宗门也不在南陆。”云渺幽幽地说了一句。
“师姐认为岑离玉并不可信吗?”木遗紧接着问道。
云渺收回了看向木遗的视线,“她说的不全是事实。首先她看出了我们是大宗门的弟子,来找我们寻求帮助,但知道我们是九溪弟子后,她改变了想法。”
她这样说,心中则想着岑离玉与木遗之间可能有某种联系,木遗会帮助岑离玉,而岑离玉才会向他们寻求帮助。
“她认为九溪太过招摇,若一个人能在九溪安插眼线,他为何要花费心思把一个小宗门占为己有。”池棠领悟了云渺的意思,“更不必说还派手下追杀一个练气期的女修。”
“她显然没料到我们是从北陆过来的,或许在她的期望中,更希望我们是南陆过来的,后来她说她是南陆一个小宗门的弟子。”
她想用谎言来掩盖她原本的身份,反而暴露了自己。
“只要是在南陆,都会有香雅楼的门面,她要么是真的只想保全自己,要么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南陆人尽皆知的事。”木遗苦笑了一下,这件事他们当然也是听江放说了才知道的。
“她说那人帮助他们建设宗门,他们以及宗主都很感激他,我在想这一句话,很奇怪不是么,她提到那位宗主的语气,有一种对神灵的崇拜。”云渺没有再说了,她说得已经够多了。
从另外两人的面色上,她也确定他们懂了她未说完的话了。
饶是沉稳的池棠眼底也不免现出了惊讶之色,“垣肃?这不可能。”
“可只有西陆的人,才会没有去往其他内陆的凭证不是么?”
西陆的面积是其他四陆中最广阔的,却也是灵气和资源最匮乏的,那里给人的印象只有漫天沙石和一望无际的黄土。
其他四陆的人不愿意去那里,那里的人也很少去往其他四陆,彼此不相往来。
相传某日,一群忍受不了贫苦生活的西陆人离开了这片故土。
他们其中有那么几个品行败坏的人破坏了西陆人的名声,导致西陆人深受北、南、中陆人们的厌恶。
西陆成了禁忌话题,大部分的西陆人都被众人所排斥。
仍在西陆的人们感受到了同样的情绪,自发地抵制起了其他三陆的人,同时也不允许有人离开西陆。
这个局面直到垣肃迎来了新一任宗主尹宛儿,才有所改变。她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帮助西陆的人们改善生活,与其他二宗修补关系。
符合四宗条件的行脚商人可以自由进出东南西北四陆,来到其他内陆的西陆人多也是从事行脚商一职,但想要扭转人们心中对西陆人的影响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尹宛儿对西陆所做的贡献,都深深地印在西陆人的脑海里,他们称她为神明的使者,是神明派来拯救他们的人。
他们对尹宛儿有着极度的崇拜之意,垣肃也成了四大宗中拥有最多弟子的宗门。
但在大多数西陆人的心里,他们仍如过往那般排斥外界,视离开西陆的人为“背叛者”,同时也不喜外人来西陆内打扰他们。
“那位宗主已经...那人控制了整个垣肃?”池棠墨色的眼眸中盛满了担忧,已然信了六分。
“恐怕是了,我隐隐觉得此人不会满足于此。”云渺叹了一口气道。
这次的妖兽是一个试探的开始吗?
不会是江放在外招惹上的仇家,云渺反倒觉得是因他是九溪这一代弟子较为杰出的一位,所以才引起了那位幕后人的注意。
池棠面色更沉了,脸拉得长长的,一面深思,一面用手指敲着桌面。“这件事必须马上上报宗门。”
“池师兄,你别忘了岑道友的话,惊动了那人的眼线。”沉默许久木遗忽然开了口。
“二师兄,木师弟所言有理。我想还是返回宗门后,私下与师尊商议。”
池棠的身子在凳子上动了动,侧身望着一旁的云渺。
“但眼下一盘沙的状态如何从中取胜?”
“突破口在秋道友身上,以他的性子,池师兄只需拿一些事炸一炸他,他的表现定会叫池师兄满意的。”木遗笑着冲云渺二人眨了眨眼。
云渺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个主意的确不错,在外人眼中,不苟言笑的池棠叫人不太敢接近,却也异常可靠,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没人会觉得他在说谎。
“那么我与木师弟则前去那片树林中继续查探,也许有些线索被我们忽视掉了。”
三人对这个安排都很满意,除了小肥鸽。
【我还真想看看死人脸是怎么骗那傻货的。】小肥鸽失落地回望一眼身后渐渐远去的池棠。
“你小心被你口中的傻货发现了,他身上的法器可不少。”木遗目视上方的天色。
暮色如约而至,天空却呈现除了异样的紫红色,街边上许多行人都已止住了步伐,欣赏着绚烂夺目的晚霞。
唯独木遗快速地垂下眼帘,他面色未改,云渺却感受他周身的气息甚是低沉。
砍断的荆棘还没完全长起,二人轻车熟路地走近了密林之中。
随着“沙沙”的声响,最后一抹余晖消失了。凄冷的夜色似是受到了巨大的鼓舞,很快包裹住了整座密林。
任何的一丝光线都无法冲破这层屏障,与此同时,风在怒号,却推不开这层层叠叠的木叶。最后,风只有放弃,静静地沉了下去。
云渺垂下了挡在眼前的手臂,她吃惊地巡视着四周,只有一片漆黑,天地间仿佛已回归了宁静,万物安眠。
但她不敢放松,她缓慢地移动着步子,脚下传来了木叶发出的清脆响声。她突觉肩部被人拍了一下,当她回首望去,对上的是一双如夜色般冷淡的眼睛。
她刚要开口,那人却忽然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