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榴花端着茶水点心过来,两只眼睛就没离开过独孤鸣深,“您真的回来了!”
“是啊!”独孤鸣深笑道,“回来好几天了。”
“这是将军最喜欢的栗子糕,还有茉莉花茶。”榴花将糕点和茶盏摆在石桌上,“您快尝尝。”
“嗯,还是原来的味道。”独孤鸣深吃了一口栗子糕,对榴花道,“榴花,我想跟小初说几句话,能否请你先回避一下?”
“好!”榴花拿着托盘退下了。
夏若初蹙眉,小初是谁?刚刚这里就独孤鸣深、榴花还有她自己,所以——小初不会指的自己吧?
“小初!”独孤鸣深叫了夏若初,她在走神没答应,独孤鸣深又唤了她一声,“夏若初!”
“在!”夏若初问道,“教习您找我什么事啊?”
“真是女大十八变,你从前对我可没这么温顺过。”独孤鸣深笑道,“听说你受了伤,醒来就失忆了。我看你不仅失忆了,还转性了!”
“人都是会变的嘛!”夏若初在石凳上坐下,端着茶问道,“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呢?”
“的确,人都是要变的。”独孤鸣深喝了口茶,笑道,“许久不见,我想你了。”
“咳咳咳!”夏若初手一抖,暗自庆幸茶还没喝,不然该喷了!“独孤教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
“怎么,怕辛垣寻误会?”独孤鸣深眸光暗淡了几分,问道,“小初,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从神京回来吗?”
“不知道。”夏若初忙道,“也不想知道!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我不喜欢探听别人的事。”
“没事,你很快就会知道的。”独孤鸣深仍旧用以往的眼神看着夏若初,只是看的时间更长,看的动作更加肆无忌惮。
夏若初忽然读懂了他的眼神,里面盛满抹不开的思念还有忧伤,可是原主不是个废物吗?神京离辛都城这么远,怎么还会背上这么一笔风流账?
唉,其实独孤鸣深挺不错的,长得帅,实力强,关键是脾气还挺好。要是没有辛垣寻……唔,不行不行,都订婚了,基本的契约精神还是要有的!
夏若初晃晃脑袋,重新规劝自己,做人要知足,辛垣寻长得也很好看啊,而且也很会做人。实力嘛,不知道怎么样,总之肯定是比她这个连光色都凝不出来的废物强的。
已经是日暮时分,黄昏的天空格外好看,橘色的云和蓝色的天冷暖相拼,撞出了暧昧的过渡带。独孤鸣深不说话,夏若初也不开口,躲在房间里的榴花也情绪低迷,整个红石院静悄悄的,直到银花来请夏若初过去才打破了这沉寂。
“我随你一起去。”独孤鸣深要去,银花阻拦道,“将军是外男,夫人吩咐过了,这次庞妃娘娘与祁王殿下是来找六小姐的,还是请您在此稍候吧!”
“没事没事,独孤教习想去就一起去吧!”夏若初道,“他是我的先生,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应该也不算外人。”夏若初暗想,正好借这次机会摆明立场,让独孤鸣深死心。
正厅里已经按主次坐好了!不仅辛垣寻、夏家夫妇和娴妃在,夜修绝也在。
而且坐在主位的居然不是娴妃是夜修绝,夏若初惊呆了,这家伙来干什么?林黛玉进贾府似的跟着独孤鸣深行礼,只听独孤鸣深躬身道:“臣见过寒王!见过娴妃娘娘、祁王殿下!见过伯父伯母!”
“若初见过寒王殿下、娴妃娘娘和祁王殿下!见过父亲母亲!”夏若初也俯身行礼,暗想这夜修绝来头好大啊!居然排在首位,难怪可以走后门。
“免礼!”夜修绝道,“都坐吧!今天是祁王和六小姐的主场,你们聊,不必顾忌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
说得好听,知道不相干还来当电灯泡!夏若初撇撇嘴,在末座坐好,在未来婆婆和未婚夫面前还是要收敛点、保持形象。
“那本宫来说吧!”娴妃笑道,“十六年前本宫与青萝为两个孩子定下婚约,本意是我皇家与夏府永结秦晋之好。但是孩子们渐渐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陛下和本宫还有夏大人夫妇也商量过了,既然孩子们无意修这桩姻缘,强扭的瓜不甜,不如早点解除婚约,也好各自再觅良缘。”
所以今天他们来的目的不是议亲,是退婚?夏若初还没反应过来,辛垣寻取出信物交还给夏若初:“若初妹妹,这是你的玉牌。”
“谢、谢谢!”夏若初觉得自己今天就像个笑话,还是个被这么多人围观的笑话。心里疼得直颤,连手都是抖的,可是她不能丢了仪态,这是最后的尊严。
接过玉牌,夏若初勉强笑道:“我是不是也应该把你的东西还你?可是我失忆了,也不知道你今天是来退婚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你的信物在哪里?要不你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回红石院给你取!”
说完,也不等辛垣寻答话,夏若初捧着玉牌跑出正厅,独孤鸣深忙追了出去。
“小初!小初!”独孤鸣深使用灵力瞬移到前面拦住她。夏若初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他安慰道,“别哭了,辛垣寻有眼无珠,是他配不上你!”
“呜——哇——”夏若初放声大哭起来,本来就没跑多远,这哭声正厅哪里全能听见,年近六十的老父亲夏南亭听得心都要碎了!
“婚已经退了,老臣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行告退!”夏南亭要走,商绿竹拦住他道,“信物不在红石院,老爷陪我去书房取出来还给人家吧。”
“失陪了!”商绿竹拉着夏南亭从后门去书房取信物,夜修绝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道:“本王多一句嘴,想问问祁王,真要退婚?”
“臣自然是不想伤害若初妹妹的!”辛垣寻辩白道,“只是臣的确对她无意,若是不退婚,岂不——”
夜修绝打断他的冠冕之辞:“本王只问你一句,可是铁了心要退婚,以后绝不反悔?”
“是!”辛垣寻答得斩钉截铁,他是要做大事的人,未来的妻子必须对他的事业有所助力。夏若初没有灵根,不能修炼,又刁蛮任性,就算她有整个夏家上下的支持,也不能改变她是废物的事情。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夜修绝笑道,“本王会记住你说过的话,也希望你说到做到。”
“这是自然!”
夏南亭和商绿竹把辛垣寻的玉牌拿来,婚约正式解除。娴妃母子还没走,就见润遥带着礼单进来,“主子,聘礼已经带来了。”
“聘礼?”夏南亭问,“寒王殿下,您这是何意啊?”
“带聘礼来,自然是提亲。”夜修绝道,“怎么?夏丞相看不上本王这个女婿?”
“岂敢岂敢!”夏南亭问道,“只是老臣有二子六女,除了长女夕凉,其他女儿都待字闺中,不知道殿下您中意哪个?”寒王虽然修为落到了初级,但毕竟神京来的,还是君帝的亲皇叔。
若是能攀上寒王,夏家的地位会更稳固!
“本王觉得六小姐就极好!”夜修绝此话一出,无疑是往辛垣寻脸上打了一巴掌,娴妃脸色也不好看。她就说好好的寒王怎么横插一脚,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既然殿下有此诚意——”夏南亭见商绿竹也不反对,正要答应,却被折回来的独孤鸣深打断了!
“小侄也觉得六小姐极好,想求娶她!”独孤鸣深直接从空间里搬出一堆聘礼,“还请伯父伯母成全!”
“鸣儿,你跟着胡闹什么?”娴妃出自独孤家,对独孤鸣深这个侄儿,她也是寄予厚望的!
“独孤教习,事情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夜修绝负手而立,道,“是本王先提的亲!”
“说起先来后到,臣与小初青梅竹马,到底谁先后,不是一目了然?”独孤鸣深对夏南亭和商绿竹道,“伯父伯母,鸣深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什么事情都知根知底,如果小初嫁我,我可以保证,此生绝不再娶!”
“本王也许她正妃之位!”夜修绝忙道,“寒王府只会有她一个女主人。”
“这……”夏南亭左右为难,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大将军,左右都不好选,只能求助商绿竹,问道,“此事夫人以为如何是好?”
“既然都是求娶同一个人,我们怎么看不重要。”商绿竹道,“老爷素来疼爱夏若初,不如让她自己选吧!”
“也是,小六也大了,两位都是青年才俊,各有千秋,就各凭本事吧!”夏南亭说这话时颇为骄傲,想不到六丫头这么受欢迎,不愁嫁喽!
“那聘礼两位就先收回去吧!”商绿竹道,“等事情尘埃落定再下也不迟。”
庞妃和辛垣寻在正厅委实尴尬,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们前脚退婚,接着寒王和独孤鸣深就先后求娶夏若初,合着夏若初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还成香饽饽了?倒显得他们有眼无珠了!
辛垣寻觉得奇怪,夜修绝跟夏若初此前从不认识,独孤鸣深小时候跟夏若初关系也不好,为什么这两个人明知道夏若初没有用处还费力求娶?莫非其间有什么隐情?
只是这婚已经退了,便没有反悔的余地。夜修绝虽然是君帝的皇叔,可是这些年也没落得厉害,天才少年的辉煌早就是过去式了,娶夏若初倒也还可以理解。
自己这个表弟独孤鸣深这些年势头很猛,一路从西辛到神京,正是前程无限的时候。神京和各国有意拉拢他,想嫁他的姑娘也不少,娶夏若初就相当于放弃了锦绣前途,这种亏本的事情他为什么要做?这真是太奇怪了!
夏若初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辛垣寻暗想,他得弄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