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此前的确是再无良策的。”辛垣淳叹道，“恰好前些日子与若初成为同窗，往来中偶然提及此事，受了她一个故事的启发，而今确有一个新想法，那就是——高薪养廉。”

“高薪养廉？”辛垣天安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惊道，“奇哉！此法本皇倒是第一次听说，快说说看，是何道理？”

“禀父皇，我西辛虽然地处山林沼泽之地，可草木丰茂，又有天下第一的炼器之所洗砚池。良田虽少，好在连年风调雨顺，国库丰盈，夏丞相贪腐案沉冤后，聂相又被查。夏若初曾与儿臣谈过此事，她说，若非最初涉及了家人，她也觉得治贪理应从严。

只是得知夏丞相因贪腐案牵涉而获罪时，她翻阅账簿时发现，那本贪污了二十万两白银的账簿上出账都是做些日常开销之用，而且时间跨度有点大，二十万两虽然不是一笔小数目，可花了十来年时间收敛来的钱也悉数用在了各种正常开销上，没有任何奢侈浪费。”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辛垣寻驳道，“既然是不义之财，自然不能让人知道。”

“是这么个道理！”辛垣淳肯定完，又反问道，“可这并非对公账簿，而是私账啊！”

“太子，你的意思本皇明白了。的确，我西辛臣子薪俸过低，这么些年，本皇只想着要轻徭薄赋、爱民如子以便休养生息，却忘了朝臣不仅是本皇的左膀右臂，同时也是本皇的子民。”辛垣天安叹气道，“贪腐之事本皇有责任。”

“父皇英明！”辛垣淳拜道，“儿臣这些年以商厨之身份在各处游走，对辛都和各州府的官员薪俸有所了解，不少州府的差役皂吏单靠薪俸的数两纹银支撑衙门和家中开销实在勉强。”

“太子，此事本皇已知晓。”辛垣天安接着对辛垣寻道，“老三，太子所论之策，你可服气？”

“我——”辛垣寻没法接这话，这些年他的注意力都在这辛都城里了，先是初学监虞方斋虐害幼童多年他未曾察觉，再是各地实况他没有深入了解，反倒是他一直视若草包的太子，竟然……

“多年来，你一直在本皇的眼皮子底下玩小动作，你以为本皇当真不知道？”辛垣天安道，“要不是太子一再保你，你以为你能活到今日？唉！说来都是我们上一代造的孽，我辛垣一族本来枝叶繁茂，奈何兄弟相争，数子夺嫡，本皇虽然靠着忍耐和隐藏实力登上皇位，可弟兄十几人，死的死，亡的亡！老大没能活下来，而今就你和太子两支血脉，本皇时日无多了，你们是想现在就气死本皇吗？”

“儿臣……”辛垣寻实在不知该怎么辩驳，此时他内心有种深深的挫败感，不是因为失策被擒，而是他原以为的所有崇高正义，到头来都显得那么狭隘。

“罢了。”辛垣天安见辛垣寻沉默了，摇摇头道，“你呀，到底是年轻气盛。但是，错了就是错了，本皇问你，这次你认不认？”

“成王败寇，儿臣认了。”辛垣寻将剑奉上，单膝跪下道，“要杀要剐，儿臣都认了！只求您放过母妃，还有风萧云栈，他们都只是受了我的蛊惑。”

“你凭什么要朕饶过他们？”辛垣天安道，“不论是何原因，弑君便是死罪。本皇素来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唯有赏罚分明，铁面无私，才是真正地立了规矩，这才是法。”

“父皇——”辛垣淳正想求情，辛垣天安抬手阻止道，“太子，你秉性纯良朕知道，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是！”辛垣淳据理力争道，“但眼下大患不在宫里，三弟是皇室子弟中修为最杰出之人，儿臣请求父皇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大患不在宫里？”辛垣寻咬文嚼字一番，难道辛都还有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