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特殊的一天,这晚也是特殊的一晚。
周楚凝在苦熬了半年之后意外地迎来了她真正的新婚之夜。
入冬后的a市已经开始了供暖,沈家小楼里的空气更是温热而平和,这间空了许久的新房几乎没有大的改变,连窗子上的喜字都还是五月时的鲜红。
可喜庆的是字,不是人心。
今晚周楚凝没有主动地投怀送抱,也没有泪眼婆娑地哽咽幽怨,白天手都动了,那耳光打得那样响亮,她一直觉得耳畔在嗡嗡作响,而每响一次都在提醒她:她和沈魏风完了,彻底完了……
所以当一切发生时,周楚凝是懵的,僵持的,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只没有了行动力的布偶,对那男女之事茫然无知到犹如一个孩童。
可行为是真实的,思考要远远滞后,她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想,更无法去问,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一片落叶被沈魏风带着沉入了海底,没有挣扎,没有痛苦,只是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清,只有沈魏风这个人是存在的、真实的,她听得到他胸口的心跳声,她望得穿他凝望自己的双眼,触碰得到他的皮肤和骨骼……
她想他们应该都崩溃一次,让情感的力量击垮彼此,摧毁再重塑……
让那锋利的、飞快的、重的东西把她和他都切碎,让彼此痛入骨髓!
其实到了最后,周楚凝还是哭了,只不过她是在精疲力竭中无声地落泪。
沈魏风为她抚去了一层泪水,然后又漫上来一层……
可他始终没有吻她,也从未呼喊过她的姓名,在无声地一切里只有他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残酷地像个君王。
之后,周楚凝觉得自己可能得了幻听,她总能感到耳畔有动响,不是响亮的耳光声,就是沈家小楼里的暖气片里轻轻作响的阀门进水声,她敏感地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在那晚缺少了一部分,空荡地像失了牙的空槽,冰冷而酸涩,她想到了孩子,想到用一个可以联系她和沈魏风的崭新的生命来填满这补不上的缺憾,但她也知道,沈魏风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所谓戏假情真,周楚凝没想到反而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演员,原本没机会上台,如今给了机会又手忙脚乱,缺东少西。
因此,颓丧是不可避免的,在去米国之前,她常一个人站在房间的窗前,看着外面落净了树叶的枝干发呆,一站就是好久,直到家里的勤务人员上楼来叫吃饭,她才勉强从无声中醒来。
然后剩下的就是渴望,渴望沈魏风不要一去考古所就是一天,渴望从窗子里看见他开车回来,渴望入了夜他哪怕跟她说一点儿所里的事,渴望那所谓的离婚能够就这样不了了之……
但事实是,沈魏风从未改变过心意,他只是在前行的路上暂时被绊住了手脚,能脱开的话,他终是要继续向前的,只是周楚凝始终理解不了他的本心,总是无法控制地做着不切实际的迷梦,过去是,现在更甚。
可希望越大,往往失望更大。
就像起初几天沈魏风还是为了汇报项目进展回考古所见见所长,之后没了这样具体的因由他还是像过去一样,按时去所里上班,回来依然很晚。除此之外,因为上次与美方已经开始在谈的联合培养有了些眉目,这次能再次赴美他更是要为了此事而四处奔忙,毕竟对于他现在的情况而言,出去一次机会难得,除了因为有公职身份的原因多少不便,在西北的工作也让他很难分身,这次能去还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只不过这些沈魏风从不向周楚凝谈及,两人共处一室更多的是漫长的静寂,直到两人的出国手续全办了下来,机票也都订好了,周楚凝才感到一丝从压抑中透出的松快,可她难以预料的是之后的赴美之旅该是一种怎样的境况,当然,关于这一点,她想不到,沈魏风走前也同样想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