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笑咪咪的看着这个穿的人模狗样的城守官员。
“听说你是本城城守,负责管理本城内务?”
“呃,是,是的……”听到屋外人声嘈杂,城守强自镇定,腮帮子一紧后尽量表露微笑,“不知大师聚集民众,闯入城守府是为何而来?”
李维撇了眼屋内的小捕快,没管他,一对泛着微微金光的眸子只是盯着城守,语气平淡而有魄力:
“为民而来,为正法度而来。”
“呃呵呵……”城守喉咙滚动一下,故作镇定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大师所说的我不太懂,不过我想,大师聚众冲击城守府厅,恐怕也不合乎法度吧?”
说到这,他眯了眯眼睛,语气中似乎恢复了些许镇定:“难道……大师就不怕朝廷怪罪么?”
“呵”,李维嘴角微动,神情微妙:“你是在威胁贫僧吗。”
“贫僧出家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况且……”他语气带出一丝嘲讽:“……朝廷若是要管,也该先斩了你这纵人行凶,媚上欺下的狗官吧。”
“呵呵……大师说笑了”,城守扶了一下头上的高帽,强笑道:“不如还是来说说大师所来究竟想干什么吧。”
“我不想干什么,只想顺势而为。”李维盯着他,似笑非笑,“但我要干什么,则取决于你平日所作所为。”
“跟我出来吧,这里太小,挤不下那么多人,跟我出来听听城中百姓对你如何评价吧。”
“你今日会不会有事,可全看他们所言了。”
城守看着这个气度不凡却并未展现任何力量的年轻和尚,心中不甘之下涌出了一丝怀疑,他两眼一眯,咬牙道:
“和尚你莫不是说笑的,真以为练了几年武就可以无视法度,妄图谋害朝廷命官吗?你凭什么这么干,你知道城中有多少护卫,有多少军士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是……”
“聒噪什么!”
见这人罗里吧嗦,甚至又反过来威胁他,李维心中不耐烦,当即强硬打断,一改表面和善,冷漠的盯着他:“要么……现在就死,要么出去看看百姓让不让你活。”
语罢,他衣袍无风自动,宏大神妙的经文声凭空在屋内回荡,两眼更是隐隐间有一道慑人神魂的光束要透出,犹如伏魔金刚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城守见此宛如庙中神佛显灵的景象,两眼瞪大,却无半点喜意,只有作了亏心事的那种恐慌。
“大师,大师,我出去我出去,我这就出去……”
李维冷冷盯着他,像是目送犯人上刑场。
而这城守也的确是如此,身体微微颤抖,步履维艰,那神情也和奔赴刑场的死囚无异了。
“狗官!出来!”
“狗官出来受死!”
“狗官你不得好死!”
……
越往外走,他就越能听清外面在喊什么,这出去了要真让这些人来评断他的生死,他哪里可能有活路啊?怕是刚出去就要被人活撕了。
想到那种画面,城守颤巍巍的转身,眼巴巴看着李维,勉强笑了笑:“大师,我知道你是讲理的,有些话我怕我出去了就没机会说了,请容我在此说完。”
“那说说看吧。”李维淡淡回应。
城守眼中一喜,整理思绪立刻道:“若你真按这些草民的话来看,那我甚至这城中大小官员,就没一个不该死的,难道你真要把我们全都拉出来审判吗?”
“的确如此,我当然不可能把那么多人都杀了。”李维看着他,话音又一转,“但之所以那么多人欺男霸女,鱼肉百姓,只是因为他们一直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罢了,而你……就是他们没有受到惩罚的原因。”
“若不是你们沆瀣一气,勾结包庇……他们怎么可能在城中如此横行无忌?”
“呵呵……”李维冷冷一笑,“你说你该不该死。”
“这……这……”城守瞬间被怼的哑口无言,急的额头直冒汗,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在这生死关头,他思绪飞速转动,忽然道:“不错,如按大师所说,我的确是罪该万死。”
“但既然是以大官包庇小官来论罪,那包庇我的岂不是更该死?还有,城主身为本城守城武将,掌握所有军士,他若是想制止我,轻易便可办到,他却不管不顾,是不是也该死?”
他越说越激动,一咬牙,道:“皇……朝廷强行征收如此重的税款逼得我只能同样收重税,朝廷是不是更该死?”
李维看着他,似笑非笑,心中倒是有些惊喜,这人脑子转的倒是挺快。
“你所言不错,但按实际情况而言,却只对了一半。”
“敢问是哪一半?”城守说出那番话来,已然是为了活命而豁出去了,妄议朝廷放平常绝对是死罪,只要有人以此上告,一告一个准。
“首先得谢谢你的提醒和强调,城主的确是有类似的责任,他该不该死我自然会如法炮制,亲自走一遭看看,你这半句是对的。”
李维微笑,话音一转:“但你后半句可就大错特错啊,据我所知,大启三十六州,幅员辽阔,外有征伐,内有天灾,加之境内妖魔作乱,朝廷对于这等偏远小城,管制力是远远不够。”
“我知道你后面那句其实是想说皇帝该死吧?”李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是第一个说出这种类似意思的人。
“但你搞错了一件事,如我所言,大启如此辽阔,在这种地方……你和所谓的城主才是土皇帝啊!”
这一句说完,城守双目微微失神,惊慌不已,他实在难以反驳了。
李维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动用法力讲话,使声音带了些许震慑效果:“若你是一名弓手,上司命你向无辜百姓射箭,你为了活命的确要执行命令,这无可厚非。”
“但你可以选择拉弓而不中,可惜……你没有……”
李维后半句没说完,没有的是良心,也将是……他的生命。
这一句说完,城守心理防线已然彻底被击溃,双目无神,喃喃自语。
“我没有……我没有……”
李维提着他,走向外面,走向愤怒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