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风云,
烽火残阳落长河;
古道热肠,
飞沙依旧千年越。
大漠孤雁落,
连城狼烟斜,
酒烈情长醉时梦,
当歌对残月。
铁马热血,
豪情冲宵坚如铁;
天涯断肠,
不见离愁情悲切。
苍山故梦游,
飞度关山月,
遥望故园山几重,
几度生死别。
驼铃声声,匆匆过客,
古堡城外西风烈。
前世无相约,
旧时铁血今日歌,
瘦马萧萧,平沙白雪,
孤城一片西风烈。
千里走寒夜,
云海深处昆仑阙。
茫茫戈壁滩,一望无际,天地之间偶尔有一股风沙,扭曲着身体直冲向单调的天空。一群马帮商队行走在荒凉的丝绸之路,这条路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商队人马踏歌而行,与烈烈西风一起抗争着生死之间的风云际会。
商队中有个妙龄少女,用心在倾听这首歌。那歌者遥遥地跟在这商队后面,显得无所事事,又是啸声呜鸣,又是引喉高歌。
那少女又是好奇又是惊喜,好奇这人到底是谁呢,他骑着一匹通身毛色雪白的骏马,跟了商队大半天,既不过来打个招呼,又不纵马先行,倒是个自得其乐的浪子;惊喜地是他吹出的啸声悠扬婉转,唱出的歌跌宕豪放,像是草原里的游牧民族。她真想放马过去看个究竟,但没有大哥的允许,她还不敢轻易离队而去。
于是她纵马前,奔到一个三十来岁地汉子身边,“大哥,那人跟了我们这么久,有什么意图啊?”
那汉子睨着眼看了那少女一下,“孤月,你头次出来走趟子,就这么沉不住气。你光顾听人家吹箫唱歌,也不仔细瞧人家是走短程的还是走长路的,是一人行走的孤客,还是麻匪强盗暗中派来的探子。”
那少女撇撇嘴,说,“啊哟,在西域行商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又是看路又是看人,谁要来抢劫,难道我们飞鹰山庄的刀手都是白吃干饭的,让他们有来无回。”
那汉子哼道,“哎呀,我的大小姐,你说说容易,中原的商家都来西域做生意?这里是麻匪的江湖,我们不过是匆匆的过客,能不跟他们结梁子就是平安大吉了。你好好看后面那个人,他骑得马是蒙古草原优良的大玉马,马背后面驮着一圈毛毡,像是千里走单骑的旅客。”
孤月歪头又向那孤客看了一眼,只见他熟视无睹,依然独自欣赏着周围空洞枯燥的风景。“大哥,他唱的那首歌真好听,在凉州,我从来都没听过,你唱给我听好吗?”
那汉子苦笑道,“真是孩子气,你啥时候听过大哥唱过歌?”
“我就是听过你唱过,你给嫂子偷偷唱的时候,我就躲在后面听了,你就给我唱一个吗?”孤月撒娇地缠着不放。
那汉子听妹妹提起自己的妻子,心里有一种温柔流动到心头,情不自禁地把那首歌又唱了一遍,他的歌喉沧桑沙哑,高亢有力。孤月带头鼓掌叫好,其他的刀手喝彩道,“大当家的唱的好,再来一个婆姨想汉子的调调。”
那汉子回头骂道,“进了关,你们想谁就找谁去,别再这里干嚎烧干了嗓子,没水喝可别怪我放你们的尿泡。”
这是凉州的飞鹰山庄的商队,由他们大当家万孤雁带队。他的小妹万孤月,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跟来的,直到出了玉门关,才被他发觉,他本想派人把孤月送回去,孤月就是缠着他不放,他又思谋回去的路万一碰西凉道最凶悍的麻匪,那就麻烦了。只好带孤月走了一趟西域。
孤月问,“这首歌是谁作的,怎么谁都会唱?”
万孤雁说,“我也不清楚,听凉州的文人说,好像是宋朝一个边疆守将作的,在西域边疆流传很广,所以人人都会唱两句。”
孤月说,“那我以后要多多跟你出来行商,多多见见世面,我也就会唱那歌了。”说着,她还是忍不住回头遥看那跟在商队后面的旅客,那人不急不慢,在商队百丈之后,看不清他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万孤雁说,“不用看了,人家不愿露脸,那各走各的路,胡不相扰,那就吉人天相。”
孤月哼道,“大哥,你难道不怕他是麻匪来踩点的?”
万孤雁笑道,“麻匪也不是尽长着脑袋的蠢货,让探子明目张胆地跟着商队走这么长时间。这里是戈壁滩,一望无涯,麻匪要出现的话,我们早都做好迎战的准备,还怕麻匪突然袭击,打个我们措手不及吗?”
孤月笑嘻嘻问,“大哥,你有没有遇到过麻匪?跟他们较量过没有?”
万孤雁说,“在这西域戈壁滩,什么样的土匪都遇见过。像是盘踞在沙漠边缘的蒙古人;出没在天山古道的西域胡人,像我们这样往回走,还能遇从南边游荡过来的藏人,你看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到处都有被打劫的危险。”
孤月乍一听,故作惊诧地吐吐舌头,“大哥,你真是危言耸听,这一路行走又是沉闷,又没遇见过什么刺激的事情,连一个抢匪都没遇见,我倒想看看抢匪是什么模样,到底有什么本事来抢劫我们商队。”
没等万孤雁开口,跟在孤月后面的押队的刀手甘十九插口说,“大小姐,不是抢匪有什么本事,而是我大当家的有本事,使那些抢匪就没机会伏击我们飞鹰山庄的商队。”
孤月疑惑地说,“是吗?一路,我怎么没看见大哥跟抢匪交过手,斗过刀?”
甘十九说,“大小姐,跟抢匪不是动刀子就能解决问题。这丝绸之路,茶马古道,行程万里,那座山,那道岭,那条路,大当家不了然于胸,抢匪在千里之外的气味,大当家都能闻到。抢匪想摸清我们的行踪,那是爬梯子摘月亮,看的清楚却摸不着。”
孤月听得十有八九的信服,她拉着万孤雁的胳膊,“大哥,这一路,你忍心看着我气闷,也不给我说说道的事情,让我也知道一点。等下次再来时,我就轻车熟路了。”
万孤雁瞪眼道,“你还有下次?这次偷着出来,没把爹娘气个半死,就等你回去,爹娘给你马找个婆家,把你嫁了,看你还由着性子往外跑。”
孤月想到爹爹行事固执严厉,不禁发起愁来,“我才不稀罕嫁人呢。大哥,回去你给爹爹求求情,怎么惩罚我都行,就千万别让我随便嫁人。”
万孤雁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让我给你求情,谁来给我求情啊。这次回去,爹爹因我带你出走,非关我禁闭不可。”
孤月苦着脸说,“那怎么办呢?不如……我不回去了,我浪迹天涯,独闯江湖去。”
万孤雁听听她赌气说的话天真无邪,哈哈哈笑了起来,“就凭你那点微末的三脚猫功夫,也要去闯荡江湖。好了,你也别太担心,我们来的时候,在龙门客栈,我托人带信回去了,这么长时间,我想爹爹的火气早就消下去了。”
孤月佯怒道,“大哥,你怎么不早说呀,越离家近越让我提心吊胆。现在好了,出来这么长时间,走了这么远的路,我还真有点想家了。”
商队为赶路,一刻都不停歇,眼看一轮红日西落边陲,前面还有一段求丘壑纵横的峡谷要走,赶天黑要找一处水源,饮足马匹和骆驼好一鼓作气穿过那条危险地带。
商队中有一个最老的押队刀手叫做一刀仙,他跑过去万孤雁说,“大当家的,在进入那丘壑前面有个山洞,洞里面有暗河,今晚我们可以在那里歇脚,到明儿在穿过那条峡谷就顺当了。”
万孤雁也知道夜晚穿越峡谷不安全,就吩咐下去,在那山洞里安营扎寨,就寝过夜。到了那峡谷入口处,到处都洞穴,刀手们分头四处找,也没在那个洞穴里找出暗河来,倒是捉了几只野兔和一只羚羊。
面对众人的疑问,一刀仙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力有误,他亲自在每个洞穴了查看一番。孤月跟在他后面一起寻找,“仙伯伯,你会不会记错了,已经找了三四个洞穴,连一滴水都没见着。”
一刀仙哼道,“我都六十多岁了,这条路不知走多少遍,我记错了吗?桃源居的宝二爷每次能顺利地走过这峡谷,还不依仗着我这把老骨头。这次你大哥要去西域走货,都邀请我押队,我年纪的大了,本来想在家里多享受的清福,可是有宝二爷的推荐牌子,我不得不再次出山。”
一刀仙边摆谱边把耳朵贴在一块石头倾听,在用舌头舔舐一下,然后再用短刀把那石头撬起来,霎时间,一股白哗哗的泉水从石头下面冒了出来。孤月惊呼的奔跑着,“水,这里有水啊,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她的激动和兴奋,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欢呼,她看着大家牵着马匹和骆驼依次过来饮水。孤月突然感觉到自己无端的大惊小怪,有多么可笑。一刀仙是谁呀?他若是找不见水源,那才是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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