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华在医院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强烈要求出院了，印证那就古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

医院虽然条件不错，可是环境太恶劣，一晚上都没有消停过，不可哭声就是闹声，偶尔还夹杂着吵架的声音，怎么能让病人好好休息呢。

反正李家华昨晚一夜都没有睡好，李家华的精神力比较强大，所以听得比别人更远更清晰，耳朵里面一直都是轰隆声，后来把想到办法，把自己的精神力封闭在房间里面，才好不容易睡着了。

所以李家华一大早就起来之后，立马和医生打个招呼，收拾行李，飞快的跑回家了。

大牛他们看到李家华一大早回来了，还带回来很多好吃的，都是一脸惊喜的表情。

李家华看到大牛和富顺居然在家，十分诧异的问道：“你们今天怎么还在家啊？不出去干活啊？”

大牛郁闷的说道：“清理废墟的活干完了，今天没活干了？”

富顺的乌鸦嘴说道：“没事，过几天光头党的飞机过来再轰炸一下，到时候大家又有事情干了？”

大牛生气给富顺一脚，生气的说道：“你别乱说，万一n落在你头上你就完蛋了。”

富顺不在乎的说道：“完蛋更好，我去找死鬼老爹算账，生而不养，还不如不生。”

大牛看到富顺连死都不怕，服输的说道：“你牛，我怕你了。”

李家华好奇的问道：“那你们今天有什么活动啊？在家呆着吗？”

大牛一边吃一边说道：“等会去码头上碰碰运气，昨天就有一艘货船到了，不知道今天还有船到吗？”

李家华好奇的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热闹。”

大牛拿起几个馒头揣在口袋里面说道：“顺子，你去灌两壶白开水，万一有活干，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大牛要早做准备，一旦开始干活，货没有卸完，大家都是不能休息呢，不要到时候连水都没得喝了。

富顺也十分干脆的跑到屋里去灌水了，很快提着两个破烂的水壶出来了。

大牛，富顺带着李家华到达码头的时候，已经很多人在哪里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高高矮矮都有，远远的看过去，就像一对人性烂稻草，东倒西歪的。

李家华顿时觉得很多人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哥三个，等到哥三个走进之后，很多人发现原来是大牛他们，马上用嫌弃的眼神的看着他们，原来不是找人干活的，反而是多几个过来抢饭碗的。

张军对着大牛挥挥手喊道：“大牛，这边。”

大牛看到张军喊自己，马上走了过去，客气的说道：“阿军，你这么早啊？”

张军没有说话，旁边有个人冷哼一下，一脸嫌弃的看着何大牛，嘲笑的说道：“你是来干活的，还是来凑人数啊？连小孩子都带过来啊？”

何大牛呵呵说道：“张扬哥，不管是干活还是凑人数，我大牛都不比别人差。阿军，没吃早饭吧？来，给你一个馒头？”

张扬是张军的三哥，和大牛他们关系不怎么好，见面总是掐，有的时候恼火了还会动手，逮到机会，落井下石，绝不含糊。

张军看到大牛手里的馒头有点犹豫，不接吧？自己确实没有吃早饭，肚子还是饿了接过来吧？自己可是有兄弟三人呢，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吃吧。

张军忍住，拒绝的说道：“算了吧，大牛，你的日子也不宽裕，留着自己吃吧？”

富顺嘲笑的说道：“你的日子本来应该挺好的，十几个大洋啊，娶老婆都够了，可惜被某些人连累了，某些人还拽的要死。”

张扬生气的喷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自己都穷的要饭了，还管别人家的事情，真是天生的贱命。”

何大牛赖的理会他们吵架呢，大家都是闲得无聊，有时候闲的太厉害，还会动手呢，动手就打好了，谁怕谁啊？

富顺和张扬吵了几句，觉得没什么意思，让别人看笑话了，后来也赖得动嘴了，都蹲在墙角无聊的等着呢？

李家华看着那些无聊的那些人，估计很多人和富顺差不多的心思，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可是再不耐烦，也要在哪里等着。

有的人蹲着，有的人靠着，有的人歪着，有的人直接坐在地上，反正各种姿态都有，各种表情都有，各种形态都有。

刚开始还有人聊天，估计大家肚子里面都没有几颗粮食，过了一会时间，很多人连聊天的精神都没有了，一个一个都有气无力，无精打采，焉不拉几的打盹呢。

李家华忍不住问道：“大牛，就这样等着吗？”

何大牛也叹气的说道：“不等着能怎么办？大家不是都这样等着吗？”

李家华诧异的问道：“要是没人来找人干活呢？就这样等一天吗？”

何大牛还没有回答，马上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不知道平民百姓的辛苦啊？”

张军急忙劝说道：“二哥，阿华又没有惹你，你说他干嘛？”

这个找茬的是张军的二哥张虎，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十分嫌弃的看着李家华。

富顺听到他们嘲笑阿华，终于逮住机会了，马上指着鼻子骂道：“你们张家人不要没有良心，阿军拿回去的十几个大洋，都是阿华的功劳，你既然这么嫌弃阿华，那么就有点骨气，把阿华的大洋还过来。”

张虎一下子满脸涨的通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要说还钱？那怎么可能呢？钱都还债了，而且自己家里也没钱，还欠着别人的钱呢。

旁边看热闹的人，马上开始说风凉话了，挤兑的说道：“是啊，张家人没有良心，三少爷多好的人，连他都挤兑，简直忘恩负义。”

张扬看到自己的二哥吃瘪了，不要脸的说道：“我又没有拿你们的大洋，找我们找的着吗？”

富顺气呼呼的骂道：“真不要脸，阿军拿回去的钱，被谁拿去还债了？阿军买回去馒头，吃到狗肚子里面去了？那些都是阿华卖传家宝换回来的大洋。”

张江看到自己的两个哥哥被富顺指着骂，马上出来帮忙说道：“什么你们的大洋？那是我家老四应得的，和你有个毛关系？”

富顺嘲笑的说道：“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出来，我都无话可说了。反正街坊都在这里，你们家的所做作为，大家都在眼里呢？”

人不要脸者无敌，反正不管街坊怎么嘲笑鄙视，张家几个兄弟就当作没有听见，反正你只要肚子不饿，只要不担心自己口干舌燥，你慢慢挤兑好了，我们几个兄弟不在乎。

张家几个兄弟的脸皮果然很厉害，看热闹的街坊指责了一会，都没有精力再教育别人了，都自觉的吧嘴巴闭上了，还是省点力气吧，很多人都没吃早饭，自己的肚子饿啊。

李家华忽然觉得这种站街的揽活，有点像奴隶市场上的奴隶，看着那站着一大排的人，一个一个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样，在哪里等候着新的主人来选货。

难得来一个两个找人干活的，一帮人轰的一下围上去，拍着胸脯推荐自己，只要是客户要求，什么都能满足，就是请那帮大老爷们去生孩子，都是可以考虑的，只要出得起钱，都可以商量。

大牛和富顺也急急忙忙冲上去，可是人家都没有看的上他们两个，毕竟他们两个还是半大的孩子，人家嫌弃他们啊。

李家华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相互之间都那么敌对，有事没事相互拆台，相互挤兑。实在是因为人多活少，难得有个过来找人干活的主，大家都是竞争对手，有你的活，就没有我的活，没有我的活，意味着我就要饿肚子，关系能好的了才怪。

李家华失望的问道：“大牛，这样一天也难找到活吧？而且还是临时的，一天能挣到多少钱啊？”

大牛叹气的说道：“零活肯定没有多少钱，想刚才找人干活的，估计给个300或者500吧，只能买几个馒头，现在一个馒头都要好几十呢？”

旁边有个大叔唉声叹气的说道：“大牛，你不要做梦了，还三百五百？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找人干活，都是给几个馒头打发了？别说三百五百，就是给两百，大家都要打破头了？”

大牛诧异的问道：“卢叔，现在工价也太低了吧？200元能干嘛？四个馒头？”

那个大叔无奈的说道：“不错了，能给你200元，买个几斤地瓜干，一家几口人，可以对付几天啊？”

李家华疑惑的问道：“那你们在这里揽什么活啊？”

卢大叔解释说道：“等码头的货轮啊？有货轮来，大家才有活干，而且货轮给的工价比较高，才能养活一家人啊。”

李家华好奇的问道：“那码头上干一天多少钱？”

卢大叔羡慕的说道：“以前是几角钱，现在应该是七百吧，反正干一天，几天的饭钱到手了，比清理废墟划算，也比零工划算，所以大家都在等着呢，昨天是有货轮过来，今天就不知道了。”

李家华非常失望的问道：“码头上干一天，都挣不到一个大洋啊？”

李家华可是知道的，码头上干活可是非常辛苦的，纯体力劳动，像大牛这样的小伙子，干一天的活下来，累的都爬不起来，简直比牲口干的都多啊。

卢大叔激动的说道：“一个大洋？你别做梦了，我和大伙商量，实在没活干，就去货场运煤，你知道运煤一天多少钱吗？”

李家华马上飞快的摇头。

卢大叔泄气的说道：“去货场运煤，早上四点，到晚上七点，中午只管两顿饭，那两顿饭连有钱人家的狗食都不如，一天只有三角钱？”

李家华诧异的问道：“工作时间也太长了吧？”

卢大叔咬牙切齿的说道：“屁，不是干活时间问题。我们都要光个身体，连鞋子都舍不得穿，推着小车，跑遍整个江海滩，要一个站点一个站点的送过去，脚底板磨的都是泡。”

运煤是最辛苦的，为什么要光着身体？因为煤渣太多啊，穿着衣服太浪费了，衣服多值钱啊，虽然是破烂的衣服，那也是自己的家当的，你要穿着衣服，一天下来，衣服也烂的不成样子了，所以大家都光着身子。

光着脚也是一样的道理，运煤一天才几个钱，就算你舍得买一双橡胶底的球鞋，布鞋就不用考虑了，一天都烂底啦。就算是橡胶底的球鞋，那么大的劳动强度，一个星期下来，你的球鞋也要报废了。

谁舍得啊？一个星期的血汗钱，还不够买一双球鞋呢。

这个时候，谁家有一双球鞋，还是不稀罕当做宝贝，不是重大的日子，球鞋绝对不舍得拿出来穿的，橡胶底的鞋子，可是奢侈品啊？因为中国的橡胶，全部都是进口的，所以球鞋，也是进口的高档货啊。

富顺在一边气愤的说道：“煤场的老板最黑心，我和大牛干一天活，只有两角钱，还嫌弃我们，说我干的比谁都少，吃的比谁都多。”

大牛也叹气的说道：“卢叔，去煤场记得喊上我啊？”

富顺诧异的问道：“大牛，你还去糟那个罪干嘛？我们又不缺吃的？”

大牛等着富顺问道：“你不是要翻新房子吗？还不多存点钱啊？”

富顺听到房子，一脸的无奈，可是想到运煤的辛苦，可是一脸的不愿意，气呼呼的说道：“要是去运煤的话，我还是住我的狗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