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秦萧第一次叫她“娇娇”。
他的声音少了几分清冷,带着些轻缓的笑意,以至于姜千娇甚至还能听出一丝宠溺来。
不知为什么,她脸上的一抹红晕越来越烫,映衬着那凝玉似白皙的肌肤,真如枝头初绽的桃花一样好看。
直到回去了自己的闺房,揽镜一照,那抹红晕还没褪下来,她用手捂住脸,只觉得心口在“砰砰”直跳。
我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真的吃多了撑坏了,连带着脑子也不清醒了?
“大小姐。”
春杏端着一个缠枝莲花纹的粉瓷盘进来,放到桌上轻快的说道:“这是山楂茶和金橘饼,还有佛手柑做的干果片,都是消食健脾的好东西,您用些吧?”
若不是方才在庭院里春杏离的极远,姜千娇真的是要以为秦萧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都被她听了去了。
“你拿这些来做什么?”她有些心虚的捂了捂自己的肚子,软声道:“真的撑圆了?看起来有这么明显吗?”
“那倒不是。”
春杏笑道:“若是一般人定是看不出来,只不过您的衣服向来都是我一手给您换的,这腰带比早上出门时绑的松了一截儿,自然瞒不过我的眼睛了。”
姜千娇的脸更红了。
那是回来时,她吃的圆鼓鼓的小肚子被紧缚的腰带撑的难受,自己便偷偷松了一点儿,重新打了结,原本以为谁也发现不了,却没想到春杏眼睛这么尖,一下子就看穿了。
等会儿,她在马车上松腰带的时候,是不是被秦萧看见了?
记得他那时好像是闭目养神来着,应该不会发现吧?
姜千娇捂着脸,懊恼的倒在黄花梨的桌面上,恨不能挖个洞给自己埋进去。
这要是被他瞧见了,可真是丢脸死了
“小姐你怎么了?”
春杏睁大了眼,忙问道:“可是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
姜千娇无力的摆了摆手,打起精神坐了起来,端起山楂茶喝了一口。
“去给我准备笔墨纸砚,还有万字的s得写呢。”
在宫中时,春杏跟在姜千娇的身边,这s的事她也知道一点,当下便不解的说道:“小姐,你何不把此事告诉给秦将军知道?他不是齐王殿下的义兄吗?只消他一句话,你也就不用写这劳什子了。”
姜千娇咽下嘴里酸甜可口的山楂茶,抬眸看向她,微微摇了摇头。
“他是齐王的义兄,可也是臣子,不是什么事都能插手的,我确实是出言冒犯了齐王,他对我略施薄惩也是应当,若让秦将军牵涉其中,不仅会让他遭人诟病,就连那王家小姐的日子,只怕也会更艰难,横竖不过是我多写几个字罢了,又累不着,有什么打紧?”
“小姐就是心善。”
春杏撇了撇嘴道:“王家那破落户,如今出了个皇子侧妃,还不知道怎么乐呢,他家上次对您那般无礼,您今天就不该帮那个王小姐出头,让她中选了。”
“选她的是齐王,又不是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姜千娇说着软软笑了笑,放下茶盏站起身道:“好了,别说这些了,去磨墨吧。”
书房。
姜如盛盯着那个从进来起便自顾自的坐与主位上,怡然自得喝着茶的年轻将军,冷哼了一声道:“秦萧,你果真是蛮横无礼,虎狼作风!我爱逾性命的掌中娇女,你说抢就抢,你是不是以为,成了我的女婿,我就会臣服在你们这群谋朝篡位的反贼脚下,为你们nsn?你做梦!”
“爱逾性命?”
秦萧执着玉色的茶盏,慢条斯理的轻抿一口,抬眸看向了他。
“姜大人慈父心肠,又忠君节义,实在是令人钦佩啊。”
说到这儿,他唇角一勾,露出一个明晃晃的讽刺笑容来。
“既如此,你怎么不去大街上去喊冤,告我强抢民女,再一头撞到皇宫前面的丹石壁上,以死明志呢?”
“你!”
姜如盛眉头紧皱,强忍着自己的怒气,拂袖道:“我同你没什么话好说,你滚吧!”
“哦?”
秦萧斜觑他一眼,将茶盏搁在了案台上,起身站了起来。
“姜大人可真是口是心非,明明想从我这里探知一二废帝的消息,却又装出一副这样嫉恶如仇的模样来,你以为我会被你激怒,为了逼你臣服新君,就主动说出来你吗?”
他缓步走到姜如盛的跟前,挑眉清清冷冷的一笑。
“我偏不告诉你,你就只能呆在这姜府的方寸之地,抓心挠肺也得不到废帝的半点消息。”
这挑衅的话让姜如盛气的满脸涨红,额上青筋都根根的爆了起来。
“秦萧,你太目中无人了!无论你怎么威逼利诱,我就是宁死也不会臣服,我”
“行了,歇会儿吧。”
秦萧不耐烦的打断了他,暗眯了一双眼,冷冷的出声。
“你若是想死,当初破宫之日你早死了,又怎会等到今日?”
姜如盛怒视着他,刚欲反驳,却又被秦萧毫不留情的抢过了话头。
“姜大人,你这多年如一日的做戏,是不是自己都被自己骗了?以为自己当真是什么赤胆忠心的国之栋梁,高风亮节的无垢君子了?”
“你,你什么意思?”
姜如盛看着他那深沉如海的眼眸,竟是莫名的有些心惊。
“难道是想给我泼脏水,败坏我的名声吗!”
“脏水?”
秦萧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冷飕飕的带着凉意。
“你不是早就在脏水里泡了许多年吗?”
他负手站在姜如盛的面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心头生怖。
“我听说令爱之前订亲的柳家,与姜家乃是世交,柳家老爷柳尚德跟你更是有同窗之谊,你们气味相投,情谊深厚,互为莫逆之交,可是当年柳尚德获罪入狱,被贬流放之时,你却是不闻不问,莫说在朝上替他求情,就连私下去狱中探望下故友也不曾,可有此事?”
姜如盛明显不愿提起这段往事,黑沉着一张脸扭过头去,硬邦邦的开口。
“你懂什么!法不容情,谁让他犯下大错,被陛下亲自问罪,我若去求情只会火上浇油,根本于事无补!”
秦萧侧眸,看向理直气壮的姜如盛,神色波澜不惊。
“是吗?那是谁唆使朝臣上奏,撺掇废帝抄了柳家,将那价值连城的古籍字画,珍宝玉器暗中据为己有?又是谁见废帝起了悔意,有心赦免柳尚德,就派了杀手,千里迢迢赶去江北,要灭了柳家满门呢?”
姜如盛的脸,顿时像是见了鬼一样的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