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上马车去往姜府的路上,王筱薇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来。
她这是头一次去姜府登门拜访,只备了送姜千娇的礼,却没备姜家长辈的礼,这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可这眼看着都快到了,难道还要调转马头回家去吗?
王筱薇为难之下,忽然从车帘的缝隙里,看到了街边一家挂着金字招牌的点心铺,顿时眼睛一亮。
听说这家店是百年老店,做的点心精致又好吃,颇受京城世家女眷们的喜欢,常派了下人过来买。
不如买上两盒点心送给姜夫人,也不算失了礼数。
“停车,我要去这店里买点东西。”她对琴儿说道。
“这家店?”
琴儿看清了招牌上的字,吐了吐舌头道:“姑娘,我听人说,这店里的点心可贵的离谱呢!”
王筱薇一笑。
“就是要贵才好,送礼哪能送便宜货?”
虽然上次虞氏给她的赏赐被家里收走了大半,但是多少还是给她留了点,虽然买不起别的,两盒点心想必还是能买到的。
待进到店里,她才知道,自己想的太乐观了。
“就这么一盒玲珑珍糕,要二十两银子?”
王筱薇不可置信的捂了嘴道:“这也太贵了。”
“小姐,您这话可就差了。”
掌柜的在一旁立刻说道:“一分价钱一份货啊,咱们店的东西,用料做工都是最顶尖的,就拿这玲珑珍糕来说,做它的大师傅那可是从宫里告老出来的御厨啊!那能同外头普通人做的相提并论吗?”
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王筱薇犹豫了半天,咬咬牙,指了下糕点道:“那就买它了,给我包上两盒。”
“好嘞。”
掌柜的立刻让小二麻利的装盒,精心包好了送到王筱薇的面前。
“多谢小姐的惠顾,一共是四十两银子。”
王筱薇让琴儿接过盒子,自己则拿出荷包,颇有些肉疼的把里头的一些碎银子和几枚小金叶子尽数都倒在了柜台上。
“你数数,应该够了吧。”
掌柜利索的数了一遭儿,却是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
“小姐,这不够啊,还差二两银子。”
“啊?”
王筱薇傻了眼,怔怔的看向柜台上,小声道:“怎么会呢,我昨天还数过的,加上金叶子,怎么也值个四十多两啊”
身边的琴儿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叫了起来。
“对了,姑娘,昨儿你沐浴的时候,姨娘进屋来过,好像说什么要给少爷买补品,钱不够,从您这儿先拿点去,我,我当时忙着收拾衣服,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她口中的少爷,自然是那个被打断了腿的王玉成。
侯府里开支本就艰难,自然不会对一个废物上心,王玉成治伤的钱,都是宋姨娘拿自己的私房贴补的。
可一个姨娘能有多少闲钱?她的一点积蓄很快就花光了,但又舍不得看儿子受苦,自然就把主意打到女儿头上来了。
王筱薇面对着掌柜探究的眼神,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那里放。
店里的其他客rn约也是第一次见有人来这里买东西还付不起银子的,有些窃窃私语的讽笑就传了过来。
“小姐,要不您就先买一盒?”掌柜的倒不是势利眼,好心的说道。
王筱薇攥着袖口,脸涨的有些红,不知该如何是好。
送东西都讲究送双数,取两全其美之意,哪有单送一盒的?
可是买两盒,自己又凑不出银子,总不能把首饰给押在这儿吧?
正为难处,从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白净纤长的手,轻轻的放了一个小银锭在柜台上。
“这位姑娘差的二两银子,我替她付。”
姜府。
吴氏看了看坐与正厅之内摇着把扇子,言笑晏晏同她寒暄的齐王,心里直犯嘀咕。
姜家从未与这位闲散王爷有过什么交集啊,怎么突然就不请自来的登门呢?
苏谨客客气气问候了吴氏,抬了抬手指,让人将大红礼盒送上来,笑眯眯的开口。
“听闻姜大人染恙不适,本王特地寻了两株百年野山参,送与他老人家补补身体。”
吴氏忙站了起来向他行礼道谢。
“殿下厚赐,愧不敢当。”
“姜夫人无需客气,收下便是。”
苏谨唇角噙着一抹笑,收扇起身走了过来。
“不知姜大小姐今日可在家?”
吴氏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姜千娇来,一时间有些愣住,下意识道:“在,在家”
“那正好。”
苏谨把扇子在手心敲了敲,语气轻快的说道:“姜小姐前儿来信,说她缺了些珍珠使用,恰巧本王新得了一盒上好的明珠,请姜夫人派个人来为我引路,本王要亲自去送给她。”
什么?
吴氏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
自己女儿的品性她还不了解吗?怎么可能开口向外男讨要东西?
再说,女孩子家的闺房,能让男人随便闯吗?
“殿下,万万不可!”
她见苏谨自顾自的就使唤了姜家下人为他引路,忙上前阻止道:“此事大约是有误会,不如让妾身先去同小女问个清楚,若当真是她向殿下索要珍珠,妾身定会严加训斥与她,再来同殿下赔罪,可若是没有此事,那这珠子小女绝不敢收,以免有损殿下的声誉,也坏了她自己的名节,请殿下三思。”
“哦?”
苏谨微微斜过头,瞧着拦在面前的吴氏,脸上虽还在笑,眼睛里却是戾气翻滚,暗沉的要吓死人。
“你这意思,是本王在撒谎?”
“不,不。”
吴氏对上他黑黝黝的眼神,莫名的有些害怕。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是觉得”
“你觉得?”
苏谨打断了她的话,似笑非笑道:“所以本王还得听你的话?你觉得本王不能去,本王就去不得?你一个五品小官的夫人,还命令起我这个王爷来了?”
“不是,我”
吴氏没想到他说翻脸就翻脸,刚才还笑容满面的嘘寒问暖,眨眼就不近人情的摆起皇亲贵族的谱来了。
“殿下息怒,妾身不敢。”人在屋檐下,吴氏只得跪下来低头服软。
“不敢就好。”
苏谨懒洋洋的把玩着扇子上的流苏,朝着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姜家仆人抬了抬下巴,挑眉笑了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