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秦萧提步,缓缓的迈过门槛,立在了离王筱薇七步远的地方,冷冷的开口。
“你真的不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吗?你做过什么好事自己心里不清楚?”
“我我。”
王筱薇已经在他冷然的眼神里吓的两股战战,腿一软就跪了下来,结结巴巴的慌张摇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
秦萧漫不经心的抬眸,淡淡道:“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我就帮你想起来吧。”
他朝后一挥手,其中一个黑衣侍卫立刻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来,走到王筱薇的面前,不由分说便伸手掐住她的下颚,强迫她张开嘴,将瓷瓶里的粉末尽数都灌了进去。
“咳咳”
王筱薇被呛的咳嗽不住,眉毛眼睛上沾的都是喷洒出来的白色粉末,一张脸又咳的通红,看着分外的狼狈滑稽。
惊慌之下,她嗅到了那粉末熟悉的香味,顿时僵在了那里,一颗心像掉进了冰窟窿里,沁凉一片。
这是,雪芽粉!
“想起来了?”秦萧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眸色锋利如刃。
“你不是喜欢帮人避子吗?那就自己好好尝尝这个味道,这瓷瓶里头的,是特别调制过,效用足足加了一倍的雪芽粉,你吃下去后,这辈子都可以彻彻底底的避子了。”
什么?!
王筱薇的脸色煞白一片,两只手都开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她,她一辈子都会没有孩子了?
齐王本就不喜欢她,娶她也不过是为了利用而已,她将来注定是不得丈夫欢心的,若是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那她后半生还有个什么指望?
或许是为了能赶紧脱身去求医,王筱薇哆嗦了半响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股勇气,直起了身板,两只眼睛含着泪,望着秦萧哀哀切切的喊冤。
“秦将军,我也不想害姜姐姐啊,可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哪里反抗的了那些有权势的人呢?我都是被逼的,不关我的事啊!求求您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了!”
她哭的满脸是泪,声音都哽咽了起来,衬着她那张清秀温丽的面容,看起来貌似当真是在诚心诚意的忏悔一般,让人不由得便会心生怜悯。
秦萧却丝毫的没有动容。
似这般外表老实无害,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的人,他见的太多了。
这种人比那些坏在明面上的人更为可恨,因为她会利用你对她的善意,骗你心软,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再害了你,而你可能直到最后还被蒙在鼓里,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被逼?”
秦萧冷冷的垂眸看着她。
“你设计诱骗孙鹤芳和姜百言去茶楼私会,也是被逼的?”
王筱薇的哭声凝滞了一下。
他怎么,这么快连这个都查出来了?
抵赖喊冤肯定是没有用的了,说不定还会触怒他,怎么办,怎么办
她心惊胆战的转了几个念头,咬了牙把头磕在地上认罪,一副坦白从宽的架势。
“孙鹤芳确是我做圈套骗去茶楼的,可我只是想给她个小教训,没想到要害死她啊,至于姜公子入狱,更不是我的本意啊!还有雪芽粉的事,我真的都是被逼的,主子有命,我不得不从啊,求将军大发慈悲,饶了小女子一条贱命吧!”
事到如今,也顾不了那许多了,只能把苏谨搬出来了,毕竟秦萧再怎么目中无人,也不能不给齐王一个面子,随随便便就杀了他的侧妃吧?
哪怕是把她捆了交给苏谨发落,她也算是能求的一线生机的。
秦萧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轻启薄唇,缓慢开口道:“我今天,不杀你。”
听到这句话,王筱薇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稍稍松了些,刚欲再含泪拜谢一番,却又听到秦萧慢慢的说道:“因为马上对你来说,死了才是最大的解脱。”
什么?
王筱薇怔怔的抬头看他,似懂非懂的。
这时,从偏殿角门里出来的一个贼眉鼠眼的和尚,端着杯热气腾腾的茶,先向秦萧点头哈腰谄媚的行了礼,然后才走到她面前,色眯眯的在她白净的脸上打量了一圈儿,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
“姑娘,贫僧特地为你沏了杯好茶,请赏脸尝尝吧。”
王筱薇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秦萧还会客气的请她喝茶。
她哆嗦着嘴唇看着那茶里的水汽,艰难的说了句。
“我,我不想喝”
和尚贼兮兮的一笑。
“茶都沏好了,那可就由不得姑娘喝不喝了。”
他凑得更近了些,对着她露出一口的大黄牙。
“来,乖一点儿,张嘴,喝下去就能得个天赐良缘呦。”
王筱薇听到“天赐良缘”这意味深长的四个字,猛的反应了过来。
秦萧这是要像刚才雪芽粉一样,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让她也喝下那杯会令人燥热疯狂的“红线茶”,然后,就会失去理智,同这个色眯眯的和尚滚作一堆,最后肯定还会被人撞破,让她彻底的身败名裂。
不,不!
王筱薇被这可怕的设想几乎是吓的魂飞魄散,推开了那和尚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就想跑。
可惜她还没跑出去一步,就被两个黑衣侍卫抓着肩膀按在了地上,力气之大,让她只觉得自己肩胛骨仿佛是被捏碎了一般的剧痛,不由的惨叫出声。
“啊!”
眼看着和尚就要过来灌药,她顾不得疼,拼了命一样的冲着秦萧大喊。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姜姐姐,我要见她!她绝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你还有脸提她?”秦萧语气冷漠,眉目亦是冷沉。
“她如何待你,你又是如何恩将仇报?若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你早就被千刀万剐,片肉不存了。”
“不,不”
王筱薇已经濒临崩溃,嘴里乱的不晓得在说些什么,只还记得把姜千娇当做救命稻草一样的喊着。
“姜姐姐,我错了,不是我姜姐姐,救命啊,救命啊!”
秦萧蹙了蹙眉,有些不悦。
从这种人的嘴里说出来,都是脏了姜千娇的名字。
他冷冷的朝侍卫那里扫了个眼风,对方会意,立刻上前,捏住了王筱薇的下巴。
王筱薇挣脱不得,惊恐又凄厉的尖叫。
“姜姐姐!”
她才刚刚叫了一声,就被侍卫干脆利落的卸了下巴的骨头,随即拿bs进去一刀便割掉了她的舌头,让她疼到表情扭曲,生不如死,却没办法再喊出一个字。
和尚像是没看见刚才那血淋淋的一幕似的,依旧是眯着眼笑嘻嘻的过来,就着她那张开的嘴巴,一股脑的将手里的茶给灌了下去。
茶水滚烫,瞬间就将王筱薇的喉咙烫起了数个燎泡,她痛苦的呜咽着,张着血肉模糊的一张嘴,无声的嘶喊,依稀可从口型辨出,她还在叫着姜千娇,不知是忏悔还是咒骂。
“将军,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您尽管放心。”那和尚将王筱薇从侍卫手里接过来,抱着她对秦萧谄媚的笑道。
秦萧漠然的看了王筱薇最后一眼,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了。
王筱薇的丫鬟琴儿在寺里后山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了。
她揉着还在疼的要命的后脑勺,心里莫名的一阵恐慌。
明明之前她好端端的站在殿外等着王筱薇上完香出来,怎么就突然被人从后头敲了闷棍给打晕了过去,再醒来就被丢到这鬼地方来了呢?
小姐呢?
不会出事了吧?
她顾不得去想这事的蹊跷,提着裙子费力的就朝广源寺里跑去。
还未进山门,便看到庙门口人头攒动,议论纷纷,似在瞧什么了不得的大热闹一般。
琴儿心中焦急,又挤不进去,只得问旁边的人道:“里头出了什么事了?”
那人青衣双髻的,估计也是哪家的丫鬟,垫着脚朝里看,嘴里说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哪家的女眷在后院偏殿里跟人私通,被抓了个正着呢。”
私通?
谁这么大胆,跑到这种地方来跟人鬼混?
琴儿惊讶的睁大了眼,不知为什么,心里越来越慌的厉害,忙追问道:“是哪家的女眷?年轻的还是年纪大的?”
旁边有另外一人却是知道些内情,挤眉弄眼的冲她神秘一笑。
“当然是年轻的了,脑子发热被人勾引了就把持不住了呗,我听说,还是个已经许了人家的侯门小姐呢,这下,她可算是彻底的完了,回去不是被浸猪笼也要被逼上吊,以死谢罪喽。”
周围的人纷纷摇头,皆是一副鄙夷唾弃的模样。
“世风日下啊,竟在佛门重地,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丑事来,我要是她的父母啊,非得亲手勒死她不可!”
“就是,教养闺训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她自己不要脸就算了,还连累的家里门楣都要给抹黑了,以后她家里的兄弟姊妹,想议门好亲可就难上加难了。”
“何止她家里,连带着跟她定亲的那个男人都要抬不起头了,真是倒了辈子霉定下了这种n,哎,跟她定亲的哪户人家啊?”
“不知道啊,既然是侯门女,定亲的人家也不会寒酸了,肯定是个高门大户!”
方才那个知道内情的妇人,又是挑着眉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我也听说了些,悄悄的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别到处传呀。”
众人好奇心顿起,哪里肯放过这个听n的机会,忙不迭的点头。
“那肯定的,我们绝不会出去乱传的,快说,快说!是谁啊?”
那人往里头又看了一眼,向众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靠的更近些,拿手指指了指天上,低声道:“听说,她是许了那位的嫡子做侧妃呢。”
那位的嫡子?
侧妃?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仰头一看,对着天上那明晃晃的日头发了会呆,顿时明白了过来,吓的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如今京城谁人不知,皇帝的唯一嫡子,齐王殿下,在选妃宴上一眼相中了成远侯府的庶女,赐为侧妃,连聘礼都已经下过了的。
难道说,里头那个不知羞耻的n竟然是
众rn惊之下,想到这事关皇家的脸面,也不敢再在这儿光明正大的议论下去,纷纷掩了口,四散而开。
当然,他们回去之后,会不会憋不住同亲戚四邻偷偷说一说这桩天大的丑闻,那可就谁也保证不了了。
琴儿惨白着一张脸,已经是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小姐之前干的那些事被人查出来了,所以,才会遭到这样的惨烈的报复。
她抖着腿,沿着墙搀扶着进去,在看到被人扔在院子里,脱了衣裳,只用一块破布勉强裹身,蓬头散发,晕迷在地的自家小姐后,紧紧的捂着嘴,死命的才忍住了那差点冲破喉咙的尖叫。
真的是她家小姐!
完了,全完了!
这回小姐是凶多吉少了,连带着自己这个贴身丫鬟,也要大祸临头了!
琴儿越想越是害怕,到最后决定趁现在还无人发现她,先逃了再说。
小姐,你别怪我,奴婢服侍你一场,可谓是尽心尽力,到最后也没得过你什么好处,总不能让奴婢也白白陪着你送命吧?
奴婢之前苦苦劝你,是你不听的,如今落的这个下场,也是遭了报应,可怪不了奴婢啊。
你,你自求多福吧!
琴儿在心中把厉害关系想的清楚,死死咬着牙,不敢再去看王筱薇一眼,扭头跌跌撞撞的就朝门外沿着山路逃走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关于齐王侧妃和人幽会通奸这件大丑事,不到半天的功夫,已经传遍了整个的京城。
虽然碍于苏谨皇子的身份,没什么人敢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说,但是私底下关于这件事的传闻,流言,和各种“内情”在大街小巷传的是沸沸扬扬,尘嚣直上,那真是五花门,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其实王家庶女水性杨花,早就和人勾搭成奸了,只不过手段太高,连齐王都被她蒙蔽过去了,才上了大当。
也有说,王家女同那奸夫是真心相许,奈何家世身份相差太大,不能在一起,是齐王棒打鸳鸯,活活拆散了一对可怜的有。
乱七糟的流言传到最后,已经是越来越离谱。
据说王筱薇之所以会做出这丑事,是因为一个关于苏谨难以启齿的大秘密。
什么秘密呢?
那就是苏谨因为这些年流连花丛,肆意寻欢作乐,已经作践坏了身体,子嗣艰难,可他是陛下唯一的嫡子,若是他不能有后,那只怕皇位也就与他无缘了,所以他就打起了让未来侧妃出去sn的主意。
这原本是荒诞不羁的揣测,可众人这么细细一琢磨,却是越来越深信不疑。
对啊!
虽说像齐王他这样的公子王孙娶正妃之前是不能有私生子的,一般府里头都会有专门的嬷嬷盯着那些女人们的肚子,按时服避子汤,可总有意外的时候,难保哪个侍妾通房不会侥幸怀上身孕。
但齐王后院那么多侍妾女人,可从来没听过谁喝过落胎药的,敢情不是因为嬷嬷管教的好,是因为压根就没人怀过孕呀!
那这么说来,齐王殿下是那方面不行喽?
立刻有许多人暗地里附和。
肯定是这样的,要不然皇帝怎么会不封这唯一的嫡子当太子呢?原来,真正的缘故在这里啊!
众口铄金之下,关于苏谨不行的这道离奇消息,已经是板上钉钉,成为许多人都默认的事实了。
苏谨向来是吊儿郎当,行事随心所欲,不在乎别人议论的。
可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种说自己“不行”,“戴绿帽”“王”之类的恶毒谣言时,都是冷静不下来的。
他头一次,被气到浑身发抖,怒不可遏的砸了满屋子的陈设摆件。
秦萧!
你竟然使这种阴险卑鄙的手段,无耻!
题外话
秦萧:意外吗惊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