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五十五章似是故人来(1 / 1)栗子好吃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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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在后头尖利着嗓子叫骂的时候,姜千娇是压根儿就不想理会的。

反正人已经教训了,她才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头,只不过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那少女的喝骂戛然而止,声音蓦地软了下来,像是被抓到做坏事的小孩童一般,带了些委屈的撒娇。

“不是我惹事,是别人惹我的,真的,你别生气嘛”

这女孩子看起来骄矜跋扈,蛮不讲理的样子,原来也是有能让她心甘情愿服软的人啊。

听她这口气,来的人应该不是她的家人,倒像是她的心上人一样。

出于好奇心,姜千娇微微顿住步子,回头看了一眼。

奇怪的是,少女的身边,并没有什么俊秀的公子或者少年,只站着一个全身都罩在长长幕篱的里头的人,那幕篱颜色又深,把那人的身形样貌遮了个严严实实,莫说是美是丑,就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只能瞧得出身量较高而已。

似乎是察觉到姜千娇投过来的视线,那人也微微的侧过头,向姜千娇这边看了过来,顿了顿后,从幕篱里伸出手来,向她拱手作了个揖,似是在问候,又似乎是在赔礼。

来而不往非礼也。

虽然姜千娇不待见那少女,可这人倒像是个懂规矩明是非的,她便也微微颌首,以作回礼。

那少女却是不乐意了,拿了眼睛狠狠的瞪了几眼姜千娇后,拉着那人的袖子就要闹着离开这儿。

那人将自己的袖子从少女的手中慢慢拿了出来,不发一言,也看不到表情,可莫名的就是让人觉得他在不悦。

少女咬着嘴唇,恼的跺了下脚,想发脾气又怕惹的那人更不高兴,一时间眼圈都红了,嚷了句,“我不管你了!”提着裙子扭过身就跑远了,身后的仆从们连忙追了上去,呼啦啦的一群人很快的就离开了这儿。

那带着幕篱之人,立在原处未走,就这么静静的面向姜千娇的方向站着,沉默而又怪异。

“大姐姐,这人在干吗啊?”姜家的女孩子好奇的朝那边打量,小声的猜测道:“怎么瞧着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一样的,是不是认识你啊?”

姜千娇抬着眸子,也静静的看了会那人被微风吹的轻轻飘起的幕篱,抿了抿唇,将视线收了回来。

“不用管了,我们走吧。”

“哦。”

女孩子们见她发了话,便也不再多问,跟着她转身走的远了。

那人站在那儿,直到再也看不见姜千娇的背影了,才黯然的微微低了头,迈步向着少女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看够了?”

马车里,少女看着上车来明显情绪有些低落的那人,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可又不能朝他大喊大叫的发泄,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再牵肠挂肚也没有用,人家都已经嫁人了,难不成你还打算要个破鞋不成?”

“慎言!”

那人终于开了口,貌似是个年轻男子,声音似清泉流水,极好听极淡雅,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怒意。

“你怎能说出如此粗鄙之语?待来日去了宫中,难道要教别人在暗地里笑话你的家教不成?”

“笑就笑,我怕他们笑不成!”

少女终是忍不住,捂着脸上的刺痛,朝他嚷道:“我巴不得宫里头的人都瞧不上我,最好是连皇帝老儿都嫌弃我,不肯让他的儿子们同我联姻,我才高兴呢!”

“你”

那人有些气结,想斥她些不懂事,任性之类的话,可停顿了半响,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霞儿,别闹了,你该明白你父亲把联姻这件事看的有多重要,心意有多坚决,要不然也不会任由你哭求那么多次还坚持要带你来京城了,你若是坏了他的大事,他虽不会要了你的命,可我却是一定活不成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人口中的这名叫“霞儿”的骄横少女,正是之前秦萧同苏谨提起过的此次皇帝寿辰要来京城联姻的镇北王之女陈霞韵。

她是几个月前,在外出游山玩水时,无意间捡到这个男人的。

之所以用“捡”这个字,是因为他当时并不清醒,甚至不能算个完整的人,浑身都是伤痕累累,衣衫褴褛的躺在河道边上,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只怕任人看了都以为他已经是个死人。

陈霞韵素来性子娇蛮,也不是什么有善心的人,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去管他的死活,只是嫌晦气挡了她的路,让仆人们抬了他扔到一边去。

可当那人被抬起,头发散落下来,露出脸来的时候,她瞬间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足呆愣了好一阵才慌的跳起来,大叫着让下人们把他带回去。

镇北王素来娇纵这个女儿,但凡所求,无有不应,听闻她捡了个男人回来,也没当回事儿,不过是女儿一时心血来潮的玩具而已,她喜欢便留下呗。

陈霞韵以前对“缘分”这两个字向来是嗤之以鼻的,可直到遇见这个人,才真正明白了这个字的涵义。

什么是缘分,这就是老天赐给她的缘分啊!

她从没见过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玉色的脸,浓稠的眉,秀挺得犹如山脊一样的鼻子,淡雅的好似一汪湖水的眼眸,还有那几近透明的像琥珀一样的唇色,只消看一眼,她便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把他救活后,她便缠着父亲让他给自己当了西席先生,名义上是教她琴棋书画,可实际上她每日里只顾拉着他说话,想尽了办法来讨他欢心,可他却总是对她的淡淡的,待之有礼,客气的生分,对她一切的示好都似无动于衷一般。

陈霞韵长的这么大,便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也会有人去摘了下来给她,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更没有收服不了的人。

唯独这一个,不仅对她没有一丝暧昧之情,更可气的是,他心中竟然还藏着别的女人,天知道她在他的书案上翻出那一叠女子的画像时,有多么的嫉妒,多么的怒火冲天。

凭什么,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外头想要巴结我的人堆成了山,想要求娶我的人更是挤破了头,可我连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而你只要你略微给我些好颜色,荣华富贵就唾手可得,你为什么不愿意?

这女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惦念?

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质问,他也不同她争执,只默默的将她揉成一团的画像都抚平,一张一张的重新都整理好,动作轻柔的好似在对待什么奇珍异宝一样。

陈霞韵见他这样,愤怒委屈之下又涌起不甘来,觉得他有眼不识金镶玉,放着她这样的宝贝不要,却要去喜欢那等下贱的庸脂俗粉,无药可救!当初就该烂在河岸边上,死了才好!

话虽然这样说,可在看到那人一往情深的样子,她又忍不住的幻想,若是他先遇上的是自己,该有多好,那他也就会用看着那画中女子的温柔眼神看着自己了。

她对她心上人的心上人也就起了十二分的嫉妒心。

旁敲侧击之下,她终于问出了那女子的名字。

姜千娇。

哼,听这名字就知道肯定是个狐狸精!

陈霞韵立马咬着牙让人去打听关于姜千娇的一切大大小小的琐事,誓要把这个潜在的情敌给摸清楚了,看看她到底是何妨神圣,能这样勾住他的心。

丞相千金,皇后侄女,才貌兼备,德行出众,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改朝换代后,已经嫁与了权倾朝野的骠骑将军秦萧为妻。

嫁了人的啊

陈霞韵松了一口气,可看到那人还是一副痴情不改的样子,心里又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她就那么好么?好到都是别人的女人了你都对她念念不忘?

可就算如此,这人对她越是冷淡,她就越是在意他,甚至闹到了父亲那里,要他做主,招了这人做女婿。

镇北王虽然平日里对女儿百依百顺,可唯独这件事上却是不肯松口。

在他看来,陈霞韵哪懂什么喜欢不喜欢,不过是看这小子长的俊俏,一时迷了眼而已,他可以放任女儿收了这小子在身边伺候,就当养个猫儿狗儿一样哄人开心罢了,但是你说你要嫁给猫儿狗儿,那不是太可笑了么?

何况这阵子朝廷透了风过来,想要同他商议联姻之事。

朝廷的盘算,他自然是心里清楚,无非是忌惮他的二十万大军,想要走怀柔的路子,拿出个太子妃的位子来做诱饵,绕着弯子的来分他的兵权。

毕竟若是他女儿是要当皇后的人,他这个国丈还用兵自重,不服朝廷辖制,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吧?

可他的心中,却是自有另一套盘算。

新朝初立,根基不稳,所以才不敢跟他硬碰硬,他又何不趁着这联姻的机会,在京城顺理成章的发展些势力,谋划些陷阱,待时机一到,便逼迫皇帝退位,推自己女婿上去当个傀儡,以后再让这傀儡自己禅位给他,他不就不用费什么力气,也不用担什么反贼谋逆的恶名,名正言顺就坐享这江山么?

至于女儿嘛,到时大业一成,她就是公主,想养多少小白脸当面首都随她,只要现在乖乖听他的话,老实进京,嫁给他挑中的皇子就是。

陈霞韵闹了几次,镇北王都不松口,在她闹着要去自尽的时候,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你再闹,我就杀了你那心上人,挫骨扬灰,你若不闹,我就留他一命,还许他陪在你身边,你自己选吧。

陈霞韵当然舍不得就这么让自己喜欢的人丢了性命,只得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会进京。

她心中憋闷难受,赌气不同父亲的车驾一起出发,自己带着一行人,先动身跑到京城里的驿馆住下。

谁知道今儿才刚出来逛逛散散心,就碰上她咬牙切齿恨不能戳烂了那个狐狸精了。

你说这不是冤家路窄是什么!

这姓姜的不就一张脸长的好看点么?

性子还不是和我差不多,跟温柔如水边都沾不上,打起人来眼睛都不眨,那副仗势欺人的德行,哪里配的上你这么赞誉她?

“我当然知道!”

陈霞韵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憋闷,又听的他话中似有责备之意,顿时连眼圈都红了。

“若不是为了你,我又怎么会受这份折磨?你不说念着点我的好,还只顾着怨我,你看我的脸被她打成什么样了,你不说为我出头,就连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吗?我,我”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滚落了下来,连帕子也找不到,索性就拿了袖子去擦。

那男子微叹了口气,拿住她的手,轻轻的放了块雪白的帕子上去,语气温和了许多。

“别生气了,你再哭的话,眼睛都要肿了,还怎么看我给你画的画呢?”

“你,你给我画了画?”

陈霞韵怔了怔。

“真的吗?”

“我几时骗过你?”男子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越发的清透。

“明天不是你生辰吗?我早就画好了,放在书架上,本想明天再给你的,既是你今天心情不佳,那就先给你吧,你回去瞧瞧,看喜不喜欢。”

这大约是第一次他对她示好,陈霞韵顿时转怒为喜,抓着他的手就不管不顾的扑进他的怀里。

“喜欢,喜欢,你画什么我都喜欢!”

男子任由她在怀里哭哭笑笑的情绪失控,隐在厚重幕篱下的面容瞧不出表情,沉默着再没有开口,只那一双眼睛却静静的投向了车窗外,透过轻纱看着外头不断变换的街景,眸色深深沉沉,似是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娇娇,好久不见。

掌灯时分,秦萧在书房里批写公文,姜千娇则坐在卧室里的一架古琴前,点了一炉檀香抚琴。

她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玉白的指腹在琴弦上随意的拨弄,并没有什么章法,琴音高高低低的,淡而飘渺。

不知为何,从今日见到那个带着幕篱的神秘人起,她就一直心中不安,仿佛是有什么大事即将要发生而自己又不得预知一样。

那个人,尽管从头到脚,遮的严严实实,半丝端倪也瞧不出,可她莫名的就有一种熟悉感,总觉得自己以前就认识这人。

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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