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萧默在益州长大，可能经历过那种表面上和善，暗地里使坏的人，应该没见过千方百计，只要你死，才心安的人。而那些人，往往是沾亲带故，上一秒还跟你称兄道弟的，你绝对想象不到的人。

皇室没有亲情，皇帝是孤家寡人。像陈沐这样出生在皇家，那是真的没办法。萧默能避免，为什么要回宫？

孙茜不愿意。她拉着陈沐上车，没有回头。

萧默看了封彩彩一眼，他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就是不确定自己行不行。他的外祖，舅舅都死了，死在那个地方，他怎能不怕。

封彩彩推了他一把，鼓励道：“保护好你自己。还有你母亲。”她也舍不得送他进宫。萧默几个月大的时候，就送给她抚养，除了不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其他的都跟亲生的一样。但凡皇后的儿子有点出息，谁愿意将自家养大的孩子，送去填那个坑！

孙茜忍不住回头，看着踌躇的儿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要是陈沐能再撑几年就好了，那时候萧默长大，就明确到底喜欢怎样的人生。现在不过十一岁，还是个孩子啊！

“他只要照顾好自己，我们就安心了。”孙茜不求养在身边，不求日日相见，只求儿子平安就好。

最后还是陈沐做主：“不就是回去给长辈看一眼嘛。都回来这么久了，一直藏着也不好。今天跟着朕回宫，明日跟着二哥回来，也不耽误先生的课业。男孩子家就要多见见世面，长大以后，才能行事稳重。”

陈沐都发话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暂时就这么安排。

只有孙茜跟萧策知道，根本不是见一面的事儿。一旦暴露了身份，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能两边都住着，让孩子有一个缓冲期，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萧默就跟着陈沐上了马车，一路上聋拉着脑袋，也算不上情绪低落。就只听着他们讲话，他自成格局，想他自己的事儿，什么也不参与。

等马车到了丞相府，萧策跟封彩彩都表现的异常冷静。这个时候，一定不能给孩子压力，要装作没事儿一样。

萧益习惯性地围着萧默转，哥哥前哥哥后的喊。

封彩彩抱着萧默说：“明天就回来了，我在家等你。别这么没精打采的。就当跟你母亲去皇宫看一眼。你出生的时候，就在重华宫。”看他闷闷不乐，这又不是去玩。封彩彩认真说道：“你是我养大的，进宫以后，别给我丢脸。”

萧默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就分开一天，搞得跟出远门一样。看来，在益州的时候，他们是一天也没有分开过。

回宫的时候，陈沐跟孙茜同乘一辆马车。陈沐旁若无人地靠在孙茜的膝盖上，闭着眼睛休息。薛砚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呼。

萧策不放心萧默，还是送了他一程。在车上，萧策将宫里所有他见到，需要行礼表示尊重的长辈一一讲给他听。以前也带着跟他提起过，现在重新强调一遍。到底是小孩子，怕他记不住。

到了宫门口，萧默一个人下车，上了孙茜的车。萧策没有下车，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吩咐车夫回府。

陈沐还有事，要回勤政殿。他拍了怕萧默的肩膀，就他跟着孙茜先回重华宫。

薛砚已经去准备住处。都说在皇宫里母凭子贵，她的娘娘已经是贵妃了，再贵就母仪天下了。想一想都忍不住开心。

孙茜并没有开心，因为他们母子一回宫，就看到了皇后。昨天才将两位皇子安排在重华宫，这第一天，她就出宫去了。皇后莫非是来兴师问罪的？

结果苏妍忍气吞声，要拉拢孙茜扶持自己的儿子做太子。

“你有什么法子？你从小主意多！当初先帝在卫王与我们之间，明显更偏向卫王，你都争取到了！帮本宫想想法子！如果赵妃的儿子当太子，以后没有我母子的容身之地啊！”陈琪比陈宣大三岁，还表现的那么沉稳，现在在一起念书，先生们肯定都更喜欢陈琪了。

孙茜觉得她脑子不好使，昨天陈沐都已经说过了，陈琪会被送去封地。

苏妍着急：“要是你的恪儿在就好了。那孩子一看就机灵。本宫宁可你的儿子做太子，也不想看到她的儿子叫本宫母后。”

“皇后娘娘，你冷静一点。”孙茜觉得她是在说气话。就凭当年她册封为嫔的时候，苏妍的表现，就不像是个大度的。

萧默很淡定地走了出来：“你找我？”

苏妍看到身高已经到自己下颌的少年郎，一时没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看孙茜，一样英气的眉眼，明显是亲生的。大皇子找回来了？没听说啊！

“这是中宫皇后。陈恪，过来拜见皇后娘娘。”孙茜介绍。

萧默第一次见，按照礼数，要三叩九拜的。“陈恪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妍又惊又怕：“免礼。平身。”

“儿臣谢皇后娘娘。”萧默不愿意称呼为母后。

苏妍浑身无力，身为皇后，被排挤在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被重视，这种游离感跟无力感，太令人绝望了。昨天还在恨赵萃心肠歹毒，今天就轮到恨自己没用。

“你才回来三天，可真是一刻也没闲着。萧太妃，丞相府，跑的马不停蹄。都是为了给你儿子铺路！”她掉头就走，摆驾回长春宫。人家儿子都那么大了，还傻乎乎地要人家辅佐她的陈宣，真是可笑。

孙茜没去管她，早晚她会明白的。她先带着萧默熟悉重华宫，哪里有什么，都讲清楚。

“皇后已经见过了，就不必再特意去了，看人家走的那么快，应该不想再见。明日早上去拜见太皇太后，跟萧太妃两位就好。”

萧默：“不是还有赵妃？”

孙茜觉得没必要：“你想见她，也可以。不过她最近收了打击，不一定肯见你。”

此时的宫外，杜衡已经赶到洛阳，知道被孙茜半路上被人刺杀，生气的拍桌，并且带回了郡守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