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孙茜这回头也没抬，但是竖着耳朵听。也不知道是跟皇后有关，还是跟赵妃有关。

刘紫云话到嘴边，又犹豫了，还是提前预防：“娘娘，臣妾说了，你听到就好，别问为什么，多的臣妾也不知道。”

孙茜放下手里的书卷，去找另一本：“哦。你要是没想好，也可以不说。”

“燕王的侧妃是假的，世子也是假的。周太后一直给他介绍各种各样的姑娘，他都拒绝了。大王跟王后的关系很差，连面子的功夫都不做的那种。臣妾不是听说的，是亲眼看到他们吵架的。赵妃娘娘说的没错，臣妾的确是曾经被安排在燕国王宫里住过一阵子，可是大王没看臣妾。他也没看那个何家小姐，后来为什么会有小世子，臣妾就不知道了。”

刘紫云紧张地捂着心口，一口气说完。好像对方没什么反应，不应该啊！燕王好歹是她的未婚夫啊，一点旧情都没有的吗？可怜燕王在被皇帝抢了未婚妻之后，不近女色，痴痴地等候。

“可惜臣妾那时候刚进宫，贵妃你就已经住在行宫了。都见不面，也来不及告诉你这些。”刘紫云为她跟燕王的错过而叹息。

孙茜心浮气躁，又换了另一本书，还是不满意，又放了回去。想起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就没再说话。

薛砚拿着瓜子、茶壶过来的时候，孙茜这里的书已经选好了。

“派人将这些送去丞相府。没事儿，你就可以去休息了。”孙茜跟薛砚交代完了，看刘紫云还没走，问道：“你为什么会进宫？”

“可以离开家啊！害！你是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人多，妖精也多。臣妾能活着出来，就很不容易了。燕王他说，娶了臣妾也只是摆设。臣妾想着周太后不好伺候，就问他啊，有没有那种，可以不用看人脸色的摆设？他就送臣妾过来了。果然这里的皇帝也是个不近女色的，不是，是只沉迷贵妃美色的。嘿嘿。”刘紫云笑起来憨憨的，很可爱。

孙茜叹气，可怜了这如花似玉的美貌，年纪轻轻就在宫里虚度年华。于是，顺着她的话说道：“你的志向实现了。”

“贵妃娘娘，臣妾讨好你，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陛下身体不大好，万一……臣妾是说万一，可以不殉葬吗？据说，位分低的，没有过子嗣的妃嫔会被殉葬。陛下仁慈，贵妃宽厚，应该不会吧？”刘紫云小心翼翼地期待着，事关身家性命啊！

孙茜不知道这燕国来的美人，到底是真的憨厚呢，还是为了探听陈沐的病情。其实，陈蒙应该早就知道陈沐身体不好，只是不知道到底能活多久。这禅让皇位，还是逼宫，在言官笔下的差别很大。

孙茜留了个心眼：“这个……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应该是皇后做主吧？现在储君都没册立，几位皇爷都那么年轻，就怕这天下易主，你我覆巢之下无完卵啊！”

“我滴个乖乖！真的要造反啊？”刘紫云吓得花容失色，再度捂着心口，紧张道：“我爹会被抄家吗？我会被斩首吗？我嫁进皇家，应该算皇家的女眷了吧？能不死吗？”

“哈哈！”孙茜知道这位刘美人的父亲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不然也没机会备选燕王王妃。若是真的打起来，刘家投靠燕王还是投靠洛阳，还真的是不好说。她笑着说，“那就看接下来谁能住进勤政殿了。”

“贵妃娘娘，你不怕吗？”刘紫云愁的都要哭了，怎么她还能笑得出来。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儿啊！

孙茜无奈道：“怕有什么用呢？本宫已经在鬼门关走过几回的人了。生死有命。”

刘紫云叹气，瓜子也不嗑了，茶水也不喝了，这就告退回落霞阁去了。一走出重华宫的大门，她就想起来什么：若真的那么凶险，陛下还找她回来？按照陛下宝贝贵妃的程度，肯定是提前筹备好了呀！

嗯！贵妃看着那么老实，一点也不实在。竟然拿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逗她玩儿。她还是去找张美人绣花吧，这宫里，也就张美人脑子正常些。

孙茜望着天色，感觉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就将寝殿内所有当值的宫女都支了出去。派人看好重华宫的大门，如果陛下过来，一定要提前吱个声。

她一个人坐在角亭里，对着炭火盆子烤山芋。此时富丽堂皇的宫殿，跟岭南的农庄没有任何差别。珠翠满头也好，荆钗布裙也罢，她的一生所求不过是心态平和。

炭火很红，山芋还没烤熟，墙头翻下来一个人影。

“对不住。来晚了。”独孤无竹轻轻地落地，整理一下衣襟，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孙茜指了指桌准备好的水果，专心看着炭火：“不晚。我在等你。”

独孤无竹放下手里的佩剑，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凳，抓起一个橘子掰开：“跟路将军过了几招，他的刀真快！我打不过他，他抓不到我。纠缠下去没意思，我就先过来了。”她大大方方地朝不远处墙头的路溪亭挥手：“哎！在这儿。”看人家威风凛凛地站着不动，她拿了个橘子，瞄准了甩过去：“请你吃橘子。”

路溪亭伸手接住，没吃，就守在城墙。

“搞清楚是谁要杀默默了？”孙茜直接问道。

“没有。后来就再也没有刺客入侵尚书府，就像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说实话，当皇子的人，被暗杀是日常。尽量别落单，活着就是对仇家最大的羞辱。”独孤无竹话虽这么说，还是惦记着揪出那个幕后黑手的。

孙茜知道她跟陆雨都没有孩子，徒弟就跟亲儿子一样重视。如果有这样的武林高手守着她的孩子，还能出事，那只能说是命。

当年将孩子托付给她的时候，是希望能拜在她的门下，做她的弟子。谁知道后来她离开明月山庄，让陆雨接手，陈恪就成了陆雨的弟子。说来，她还没见过这位陆庄主，得找个机会见一面。

“这阵子要辛苦你们了。听闻官大人最近在家里做菜？还专门请了御厨教他？”孙茜不知道，如今的吏部，这么清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