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看多久?”凌王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唤醒了林初短暂的失神。
林初回神过来之后先入耳的是刀剑摩擦的声音混杂着惨叫声,她揽过树下那一具具鲜血淋淋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这一幕刺伤了她敏感的神经,是她最脆弱的一面;她攥紧殿下的衣服攥的手指发紫。
眼底的神伤和害怕落入陵王殿下的眼中。
“看不了就闭上眼睛。”
林初当这句话是在安慰她了,虽然殿下后面还接着一句:“既然跟着出来了便不要哭哭啼啼的,令人头疼。”
青竹收了剑让侍卫们将尸体统一挖了个坑掩埋了。
侍卫甲:“之前不都是丢草丛里就行了吗?今个儿怎么还给这几个山匪挖个坑?”
侍卫乙:“不会还要立个碑吧?咱不会写字啊!”
侍卫丙丁:“我们也不会。”
青竹站在他们身后催促:“别唠了,快点,要下雨了。”
几个侍卫手脚利索很快就将尸体处理好了。
可是这马车经过这趟子事可能没办法再向前走,毕竟就是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车;青竹犯了愁,这还没到地方了就让殿下没了马车。
出师不利啊。
“殿下,马车不能用了,剩下的路恐怕要劳驾殿下骑马赶路了。”
凌南风抱着林初从树上下来才松开她,并没有多余的等待:“启程吧。”
这种突发事故在以前他带兵打仗的时候时常有,早就已经习以如常了;待众人上马后发现有个人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
青竹才想起来林初不会骑马,可这群老爷们哪个都不是干净的主,还一身血气未干,殿下好像不是很开心不敢叨扰;于是他好心邀请:“林初妹妹,不嫌弃我的马吧?”
林初看着青竹一脸单纯的笑朝着自己摊开的大掌,是准备拉自己上他的马。
这个时候自己却心里在意的是男女有别,可这里除了她全是男人,自己又有什么选择?
“不嫌弃。”林初抬起脸笑了笑,伸手正要往上放;忽地身后一阵风,是马蹄踏地刮来的风卷起细沙,林初被凌空抱起,视线旋转便坐上了凌南风的马鞍上。
凌南风一手揽佳人一手牵缰绳,声音不羁又自信撂下一句话给青竹:“骑马术你可要再练几年。”
“殿下,我骑马术顶好的,你可千万别乱说。”
青竹着急讨个说法,夹紧马腹朝着殿下追赶而去,可怎么追就是落下一大截,就算是这样他嘴上还一直不停,逗得林初笑出声。
凌王的嘴角以不知觉的勾了起来。
那么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五年前,他们十四五岁带着一个十岁的漂亮姑娘,她总是喜欢粘着她的南风哥哥,连骑马也只坐凌南风的马,青竹每次都想抱一下都被殿下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青竹身上太脏了。
那时青竹调皮什么下河捞鱼、上树摘野果、夜里逮兔子都是他干的比较多。
那年路边的草比人还高、野花遍地又香又艳、高山流水、细水长流。
年少时笑的坦荡、哭的放肆,日日想着快点长大可以做更多的事。
如今南柯一梦犹如初醒,物是亦人非。
凌南风身上有股淡淡的龙涎香,宽厚的臂膀让人很有安全感,他的玄色披风伴着这绯红的晚霞猎猎作响。
林初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从前坐殿下的马从来不会如此,她这是怎么了?
凌南风垂眸探了眼她,浓密的眼睫下面眨巴眨巴的大眼睛,皮肤胜雪,就是太瘦了;这脖子细的跟他胳膊一样。
“凌王府的人没给你吃饭吗?”
凌南风突然发问让林初不知所措,她结巴半天:“吃...有给我饭吃的。”
话毕便一路再无言,林初看着晚霞消失在天边,心中惆怅: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和南风哥哥骑马?
夜幕降临,天空响起了闷雷,细雨落在人身上被风一吹简直凉到人心坎里;起初一点细雨队伍是不会停下来的,毕竟这点雨算什么,在大一点也是不会停,除非天上下刀子。
但凌南风感受到她颤抖的身躯,皱了皱眉看了眼漫天的乌云,恐怕这雨今晚都不会停了;他扯过随风飘扬的披风裹住了她,朝着身后的侍卫喊道:“立刻寻个落脚处。”
“是!”
青竹很久未出声,脸上十分凝重,雨水从他带着青茬的下巴滑过,他对杀气非常敏感,此处地界过于安静。
这一路上除了那波土匪没有其他变故,可能是先前派去的侍卫提前将‘路障’扫平,也有可能是我们派出去的侍卫被人家扫平了。
都是跟了青竹很多年的兄弟,做事仔细,这一路上都会留下标记,可偏偏到了这里就断了。
凌王的感知不会比青竹差,他知道青竹突然不说话就是在认真警惕四周,危险就藏在暗处。
他回头与青竹对视一眼。
侍卫们寻了处破庙,这方圆几里可没有什么人烟,能找到一处破庙已然是不易。
雨越下越大,青竹把头上戴的草帽给了林初,他一个大男人的不怕淋雨,可林初自小就爱生病,身子骨弱她可不能淋。
青竹跳下马,牵着手里的缰绳向前走,他隐隐觉得这间破庙不对劲。
凌南风把林初抱下马,众人都站在檐下避雨并没有急着进屋。
青竹用火星子点了根木棍,才在夜里找到点光,众人神色警惕唯有林初睁着水灵灵的杏眼懵懂天真。
这破庙大门半开着,凌南风轻轻推开另外半边的木门,破庙里面的情况才映入眼帘;往里望去全是蜘蛛网,年久失修,木梁柱都有些开裂,屋顶有几处破瓦还漏雨,里面布满灰尘,就连同供起来的地藏菩萨都裹了层灰。
“弓弩。”凌南风站在庙门处,观察片刻出声。
青竹立马递上弓弩,侍卫们眼力价高立马贴着墙伪装好。
只见凌南风朝地藏菩萨面前的草墩射了一箭,立刻闪身躲在墙后;破庙里顿时万箭齐发从门里、窗户里、破瓦中窜出很多带着金羽毛的黑箭。
吓得林初缩在青竹的身后。
黑夜里凌南风的眸子深邃又闪着寒光,这所破庙果然是暗藏玄机,真是煞费苦心的要置孤王于死地。
终于安静下来之后,众人才松了口气;“是谁这么狠毒,竟然用的是金羽箭!”侍卫吃惊的看着这一地的箭矢。
金羽箭可是箭中之首,能用得上金的都是皇家的东西,所谓金羽便是这箭尾有金色的羽毛而得名;为什么说这是箭中之首呢?因为用的上金羽箭的人定是那人中龙凤,不差钱的主,连只箭都用上等材料,所以这箭身上处处都藏着剧毒,还不止一种,随便拿出来都是要人命的。
林初好奇的看着插在土里的一支金羽箭十分好看,想要拿来看看,手还未触及箭矢,人却被拎了起来。
“殿下...殿下....林初妹妹并不知情,她知道错了,您别拎疼了她。”青竹着急忙慌的按住凌王的手。
林初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人,她不过就是想捡起一支不要的箭矢看看又做错了什么?
殿下就是会欺负我。
凌南风看着火把的光印在她的小脸上,她倒是气的脸鼓鼓的,头顶戴着个大人的草帽把头发都弄乱了,青丝缠在她白藕的脖子上,穿着这灰漆漆的奴仆装,竟然还有丝美感。
他一定是疯了。
“那箭矢有毒,不想死就别乱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