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完全的震惊,有些呆滞。
如果天命之女真的代表了这么多,是天道降给慈航宗的人,那杨梅去了慈航宗,会成为慈航宗的重中之重,今后绝不会受到任何不好的对待,更会获得难以想象的好处,有百利而无一害,如果她志在修仙,几乎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也许这次,是真的该让杨梅去。
他看了杨梅一眼,眼中带着许多温柔,但也有一丝掩不住的遗憾。
他转过了头,神色异常凝重,缓声道,“前辈说的是真的?”
元荷音认真的点了点头,“真的,我可以用慈心起誓。至于天命之女的说法,流传不广,只有慈航宗的人知道,你也不必在意这点,就当杨梅有绝好资质就是。”
杨梅摇了摇头,辩解道,“祖师,我的资质都是师兄教的啊,气脉不算很多,而且结丹五品,也不算很好呢。”
“修炼真正的慈航宗不传心法,不用在意这些寻常人眼中的资质。”
元荷音注视着她,面色异常和蔼的道,“你成丹的异象,就说明你完美契合之前我提起过的杜鹃真人,她成丹只有三品,炼气境气脉不过两百三十条,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她成为渡劫境的大修士。”
“哦。”
杨梅愣了愣,有些似懂非懂。
之前和宁玄清长谈后,周舒对大宗门有了更多的了解,大宗门看待资质,和寻常宗门相比,会更在意一些特异的地方,比如蜀山只看玄心,昆仑有所谓的“道根”,重阳最为重视双修的资质,天剑门更重剑意,峨眉喜欢各种特殊体质的修者,慈航宗他不太了解,但想来也有差不多的地方。
大宗门并不完全用资质来评判弟子,更能看到每个修仙者特殊的才能。小宗门做不到这点,就只能用最能看清楚的气脉气海等资质来寻找人才。
但也不是说对大宗门来说,寻常的资质就没用了,这显然是谬论,哪里会有那么多特殊的修仙者?万中有一都难,只有多收好资质的弟子,将来成材率才更高,宗门的地位才会更稳固。
元荷音看向周舒,“周舒,如果杨梅去了慈航宗,我保证她能得到最好的待遇,绝不会受到一点委屈,慈航宗会倾全力来培养她,她能得到最好的资源,一路顺利的到达渡劫境。这点,你尽可以放心。”
周舒神色平静,缓声道,“前辈的话,晚辈相信,只去不去,由她决定,她若愿意去,晚辈绝不妨碍,她若不愿意去,晚辈也没办法,只能跟她一起坚持到底。”
“我明白。”
元荷音点点头,随即转过头,温声道,“杨梅,你愿意去慈航宗修炼么?”
“祖师,我不想去。”
杨梅果断的摇头,抓着周舒的手更紧了,“我要和师兄在一起。”
“你”
灵音仙子蹙紧了眉,看着杨梅,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条件,成为天命之女啊,慈航宗的希望所寄,任何修仙者都不会犹豫的吧,要是是自己就好了”
后面的话当然没有出口,只在心里说。
周舒早料到杨梅会这样回答,只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若是换了他在杨梅的位置,他会不会这样直接了当的拒绝呢?
眼神有些茫然,但立刻又恢复了清明。
他当然会拒绝,他修仙靠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周舒温柔的摸了摸杨梅的脑袋,看向元荷音,有些遗憾的道,“前辈,实在对不住,杨梅说话太直了。”
他预备着要迎接一场风暴了。
元荷音却是一脸淡然,似是早有预感,“没关系。不过呢,我是来商量的,总要讨价还价,不能这么算了。”
她微笑看着杨梅,“如果不用离开你师兄很久呢?”
杨梅愣了愣,“祖师,那要多久呢?”
“十五年。”
元荷音伸出手指比了一下,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你去慈航宗十五年,成为慈航宗弟子,在这十五年里,慈航宗会教给你足够多的东西你会成为元婴境修士,到时候慈航宗会放你下山,由你炼心,自行修行,随便你去哪里,你当然也能回到这里,回到荷音派,和你师兄一起,愿意待多久都可以。”
杨梅眨了眨眼,“祖师,十五年是不是太长了?我已经闭关好多年了啊。”
“十五年长,你”
灵音仙子忍不住又蹙紧了眉,看着杨梅,一脸无奈。
“有多少人想去慈航宗,在那样的环境之中,哪怕只待一年,都能得到许多进益,也恨不得在那里待得越久越好,而让你待十五年,你都嫌长”
后面的话,自然也是没有开口的。
面对杨梅的固执,元荷音轻轻摇头,依然带着温暖的笑,“杨梅,十五年一点不长,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将来你注定是要升仙的,这一点时间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以后的时间多的是。”
她一面对杨梅解释,一面给周舒传音,“十五年很短,而她该学的很多,为了抓紧时间,我们甚至会用到慈心灌顶的方法时间不能再少,我很让步了,你不觉得你也该劝一下么?她不懂事,但你应该比她清楚,做成这件事,对你和她都有很大的好处,相反则是有害无利,若非慈航心法必须本人心甘情愿才能修炼,我可以不必这么麻烦的,你明白么?”
言语中自是带了一些威胁的意味,作为一个渡劫境,如此苦口婆心的和杨梅周舒说这么久,也的确是极为忍让了,她的涵养,就连周舒都忍不住佩服,但这充分说明了杨梅真的对慈航宗很重要。
他之前不说话,就是想看看元荷音和慈航宗是不是真的那么在意杨梅,看起来确实是真的,他也该开口了。
“师妹,听我说。”
“嗯,师兄。”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都有些复杂,只欲言又止。
而元荷音露出一丝笑容,随即抬了抬手,一片荷叶飘了过来,将两人围在中间,“你们尽管说吧,我不会听的。”
碧绿的荷叶,亭亭如盖,下面的两人面对面站着。
都没有说话,只彼此看着,看了很久,像是要把对方看到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