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在说话？”

高宠警惕的张望了一下四周，周围乱石林立，荒草在夜风中起舞。

此处乃是悬崖之下，人迹罕至，周围一片寂静，除了陪伴在他身边的青锥马之魂，还有他和青锥马的肉身形成的肉饼，周围再无别的生物。

四面搜寻无果，而声音又不能凭空产生，高宠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难道……”

他惊疑的目光定格到了青锥马的身。

“小青，是你？”

高宠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青锥马，不敢相信的问道。

一直用热忱的目光看着他的青锥马听到问话，咧嘴笑了一下，轻轻晃动脖子在他身蹭了几下，点了点头，回应道：

“现在除了我，还能有谁？这些年，你对我真的很不错。”

“我清楚的记得，当初，我只是一匹被人抛弃的瘦弱马驹，是你花高价买下了我，若是没有你，我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病了，无法起身，几天无法咀嚼食物，是你每天不辞辛劳，把草料铡碎喂给我吃……”

“我更记得，那次遇到猛虎的时候，当时的你，还只是翩翩少年郎，根本无法独力击杀猛虎，但是你没有抛下受伤的我，和猛虎拼死搏斗……”

……

青锥马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他昂起头，望着挂在天空的明月，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之中，那一桩桩、一件件放佛就发生在昨天。

这么多年，他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但是高宠对他的好，点点滴滴他全都记在心里，现在他有了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机会，他怎能不一吐为快？

他用他那独特而颇具魅力的嗓音，追忆着他和高宠的过往。

高宠对他的宠溺和照顾，那是不参杂任何利益因素的，完全是一种世间最难寻的，最宝贵的真心珍惜。

青锥马的语调清婉，吐字清晰，条理清晰，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从他的内心深处流淌出来，里面也包含着他和高宠浓厚的情谊。

若非是现在他已经殒命，他愿意和高宠永久的合作下去。

一匹马能有一个像家人一样关心爱护自己的主人，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

青锥马觉得自己这一生很幸福，遇到了高宠这样的主人，这一生，值了！

“真的是你？你会说话？”

能够讲出这些往事的，除了青锥马还能有谁？第一次听到青锥马讲话，高宠心中有些欢喜。

现在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刚刚那句话就是青锥马讲的。

青锥马能讲话，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这样以后他就不会寂寞了，他们可以一起谈心，一起交流，配合将更加默契。

他轻轻的抚摸着青锥马的鬃毛，很是亲昵的用脸蛋贴了贴青锥马的脖子，欢快的心情溢于言表。

望着高宠那欢喜的表情，青锥马的神情突然有些低落，他长叹了一口气，十分认真的说道：

“老高，我的时间不多了，恐怕我们快要分别了。”

“我真的希望，我们可以再相聚，不过这只是我的痴心妄想了罢了。”

……

说到这里，青锥马的眼中也是有些暗淡，语调中带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听到青锥马的话语，高宠这才想起来，自己和青锥马都已经变成了肉饼。

他扶着额头，眼中泪花涌动，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是呀，我们都死了，恐怕无法再次并肩作战，杀个痛快了。”

“要是早些时候，你会讲话该多好！！！”

“那我就会知道，你的体能极限，不会强行去挑那一辆铁滑车，那我们也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

高宠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很是自责，若非是他自不量力，就不会导致青锥马的丧命。

“不，老高，你没有错，这个事情的错不在我，更不在你。”

“原本我也以为，是我的问题，导致了你的陨落，我也一直在自责。”

“但是，就在刚才，我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里面有猫腻……”

原本情绪有些低落的青锥马，平静的语调之中多了一些波澜，似乎他有些愤怒。

“嗯？”

“小青，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明白。”

高宠是越听越糊涂，他不知道为何青锥马会有这番言论，当初他们两个挑铁滑车，青锥马突然瘫软，导致他们一起殒命。

这个事情不怪他，也不怪青锥马？难道要怪金兀术逃了山？还是要怪哈铁龙造出了铁滑车？

只是这么多年的相处，高宠深知青锥马极为稳重，绝对不会信口开河。

是以，虽然有满肚子疑问，他却没有插话，仔细的聆听着青锥马的讲述。等待着一个可以解惑的答案。

“老高，咱们相处多年，我什么能力，你应该清楚，别说十一辆铁滑车，就是二十辆、三十辆我也能抗住，你不想退，我绝不会退。”

“我之所以会瘫软，是因为当时我的魂魄被鬼卒给套住了。”

“啥？还有这等事？”

闻听此言，高宠瞬间虎目圆睁，怒不可遏。

人鬼殊途，阴阳两界互不干扰，鬼卒收魂，无可厚非，但，那都是在人丧命之后。

鬼卒套活人，那可就是犯了阴律了。

在他挑滑车的关键时刻，鬼卒居然把他的马魂给锁了，这是什么行为？

这在阳间，就算是谋杀。

鬼卒的这种行为，那就是跨界谋杀，跨越阴阳界，谋杀了高宠和青锥马。

对此，高宠怎能不怒？

虽然，当初那个鬼卒是无心之过，即便是到了现在，他都不知道他犯了律法，但是高宠和青锥马并不知晓这些事情。

他们被鬼卒害了，岂会心甘情愿？而且他们很自然的认为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

高宠愤怒的攥紧了拳头，仰天咆哮。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不行，这个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告状，我要伸冤。”

看着暴走的高宠，青锥马也有同感，他也想伸冤。

但，如何伸冤？怎么伸冤？向谁伸冤？

青锥马无奈的摇了摇头。

此事，没有人证，没有物证，他和高宠已经死了，很快就会被鬼卒带走。

就算没有鬼卒来收魂，还有日游神和夜游神会四处巡查，哪里会有他们容身之所。

那这个事情就这样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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