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众东林君子们在吃完喝足后,除了刘宗周和韩爌以年龄大为理由提出告辞,其余之人便聚集在这文渊园谈论时事,议论朝政,而能留下的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东林党人。
其实说白了,能留在这里的要么有名望,要么是当官的,两者都不占的,全都被打发走。
众人落座后,翰林院侍讲倪元璐亲自为钱谦益倒了一杯清茶,诚恳万分的道:“自天启朝以来,吾等东林党人多为阉党所害,杨公和左公等东林前辈皆惨死在阉党之手。
如今当今圣天子才即位,便驱逐阉党,大有整肃朝纲,奋发图强之志,此时此刻,正是我等东林党人大展身手之时,以牧斋先生的党魁的声望号召天下东林党人入朝,辅佐天子,下安抚百姓,如此大明中兴矣!”
钱谦益闻言连连摆手,一脸谦虚的说道:“不可,先不说有象云先生和起东两位前辈、就算是孙恺阳前辈也比我有这个资格当这个党魁,何曾轮到我钱谦益?”
倪元璐继续说道:“牧斋先生此言差矣,刘、韩和孙三位前辈虽然德高望重,声名远播,而且孙稚绳前辈更是位居次辅的高位,但他们三人已垂垂老矣,精力大不如吾等年轻人,细数吾等东林之中,年轻而又有名望者,非牧斋先生莫属。”
“是啊,牧斋先生这个党魁非你莫属了。”
“不错,我亦赞成牧斋先生当这个党魁。”
“鸿宝先生此言有理,我也赞成。”
“.........”
倪元璐一番话说得众人频频点头称赞。
而钱谦益虽然声称自己不敢与东林前辈相提并论,但换谁都能看的出来,这只是钱谦益故作谦虚罢了,心中早就把自己当做拯救大明的不二人选。
然而就在众人相谈甚欢的时候,陈雍闯了进来,朝钱谦益鞠躬行礼道:“老师,次辅孙承宗孙大人,礼部的来宗道来尚书、以及几位尚书皆拒绝我们的邀请。”
钱谦益听闻之后当即色变,急忙追问道:“难道你没跟几位先生面陈,邀请他们来是商议吾党东林大业,大明基业的事情?”
说起这个,陈雍顿时露出无奈之色,跨着脸摇头回答道:“老师,我等连几位尚书的门都进不了,何况是面陈述说?”
东林党在京城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可以说朝野皆知,总的来说朝中大臣对此的态度有三种,第一种就是以黄立极、施鳯来等文官,他们和东林党人是敌对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对东林党大举进京,如临大敌,始终保持高度的警惕。
第二种就是徐光启和郭允厚这种中立官员,对东林党人说不喜欢,也谈不有好感,更不想与他们有产生任何关系,来宗道和孙承宗虽是东林党,但深知党争之害,他们只想做点事情,不想再陷入党争之中。
更重要的是,他们在皇帝身边时间虽短,但亦能感觉到皇帝处理政事的手段犀利而稳重,
所以这些人在下朝回家之后,就吩咐家里的下人紧闭家门,凡是收到东林党的邀请赴会一律拒绝。
第三种自然是像翰林侍讲学士黄道宗、倪元璐等东林党文官对此则是持欢迎的态度,还联络一大批文官士子和学士前往欢迎钱谦益等人。
所以,钱谦益想邀请孙承宗
“什么!”
钱谦益脸色不大好看了,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不给自己面子,以为凭着自己的名声,凭着东林党党魁、文宗领袖的名号,谁胆敢不给自己几分面子啊!
如今,自己派出去的人,居然连人家的门都进不了。
这还是头一次遇到啊!
旁边的黄宗周好奇的问道:“牧斋先生,何事如此慌张?”
“原本,我想邀请内阁的稚绳、子由、子先等先生前来商议大事,却没想到,我的人连他们的家的大门都进不去,实在是惭愧啊!”
钱谦益说完,气氛不免有些尴尬,之前众人都认为东林大佬都会支持他们,可话音还言犹在耳,可徐光启、郭允厚等内阁要员,哪怕是本党的孙承宗和来宗道两位东林前辈都不理会自己等人。
而且再看看现场来的官员中最大的也不过六品言官和翰林等官员,虽都是清贵之位,但拥有实权的没几个,更重要的就算此等官员,来者也是寥寥无几,各部的侍郎、郎中等高级官员也没见几个。
难道,东林党在朝中的势力竟然衰败到如此地步了吗?
看着钱谦益强颜欢笑的样子,众人也不好坐在这里看笑话,很快众人纷纷以各种借口离开了酒席,一场本该主宾尽欢的迎宾宴,最后只落得个不欢而散的结局。
看到如此情景,钱谦益的学生陈雍安慰道:“老师不必介怀,只要我们东林党人万众一心,疏天子,直言陈事,让天子看到我们东林党人之贤,到时候必定会重用老师的,然后就将黄立极、施鳯来此等阉党逐出朝堂,还大明一个清静。”
说着说着,陈雍还激动了起来,双眼之中散发出亮眼的光芒,好像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一样,话语之间,根本不把内阁首辅、六部堂官放在眼里,感觉这些人的去留就在他的或者是东林党的一念之间。
陈雍的一番话终于将钱谦益尴尬的局面化解掉,原本郁闷的心情又变得美妙起来。
而在京城之东,内阁次辅孙承宗家。
此时的孙家大门早早已经紧闭,凡是前来邀约之人,通通的被打走。
次子孙鉁此时给自己的父亲孙承宗递一杯茶,然后好奇的问道:“父亲,连人都不见,就这么打发他走,好像有点失礼了点吧?”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拒绝钱谦益的邀请,他们都是东林党的一员,不应该存在什么政见之分才对。
而且有了东林党魁、文宗领袖的支持,对父亲他的官位有很大的帮助,父亲他应该与钱谦益等人搞好关系才对,就算不想,也不要得罪。
孙承宗活了大半辈子,那会看不出来,自己这次子的想法,不外乎要他与那些人一样,结党报团,但他的想法太幼稚了,真当皇帝是简单的角色。
于是呵斥道:“哼,你以为当即天子是碌碌无为之君,还是懵懂孩童,任由旁人操控?你想想自从皇帝登基之后,就是暗中整顿御马监的两营,打造出一支六万大军。
然后又借贬斥魏忠贤之机,转移文臣的目光,将东厂、锦衣卫先后收回,又清理内阁官员,如今又让为父建立火器营,你说说,这一庄庄,一件件,会是庸君所为?那件不是深思而后行的?
再者,为父身为兵部尚书又要组建新军,再去结党,只会为我们孙家带领灭顶之灾!”
“嘶!”
孙鉁听到父亲的分析后,想想还真是,这皇帝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所有的兵权都拿到自己手了,现在那个敢炸刺的,保证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里,顿时惊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皇帝的城府也未免太深了点:“那父亲,我们不理会钱谦益他们了?”
孙承宗大手一挥,不屑道:“不必理会他们,钱谦益虽然文章做得好,可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文人,能力有限,如今别看他们风光无限,万人相拥,只是不知已经距死路不远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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