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地里,呼呼刮着冷风。
彩宁恼怒道:“令仪,静歌生前是你好姐妹,样样都护着你,你怎能这样对她?”
“哼,什么好姐妹?”令仪冷声说道:“没有她,我早就是头牌花魁了。她见太子宠爱我,就横加阻拦,故意给我下绊子。她那么嚣张跋扈的人,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要霸占着,整天搔首弄姿,四处勾搭男人,不给姐妹们活路。就连她死了,也要连累绮陌红楼,这种风骚恶毒女人,就算皇后和太子不要她的命,也会死在别人手里!”
“你……你在说什么!”彩宁找不出反驳的话,憋得脸色通红。
若不是为帮太子刺探情报,谁愿意搔首弄姿。
“彩宁,别跟她争。”屏香表情淡漠,幽声说道:“看来令仪今天来,不是要祭奠静歌,而是要发泄怒气,顺便向故人炫耀她在太子跟前得宠。我忘了提醒仪美人,太子金屋藏娇,想必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你还有利用价值。当初静歌怎么死心塌地为太子办事,后来她又怎样惨死,我们都亲眼所见,心知肚明。所以仪美人啊,你每天要多给自己烧几炷香,保佑你的命能长些,死时不会比静歌惨!”
令仪气得脸色发青,眼见她们是两个人,论讲理,论打斗,她都不是屏香的对手。
只得恨恨咒骂两声,一脚踢翻了祭品竹篮,气呼呼离开野坟地。
静歌贱女人,死后都有人帮她说话,真是太可恶了。
见令仪走得不见踪影,柳若嫄下了马车,绕过一些野坟,慢慢走到静歌的坟前。
她直挺挺站在那里,浑身一动不动,任冷风吹动她的衣襟,好像一座冰封许久石雕。
乌鸦在周围嘶叫着,天空乌云密布,渲染出无比悲凉的气氛,让彩宁和屏香没由来地有种透不过气的难受。
两人的目光看向她,虽然她脸上毫无表情,却能深刻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悲伤。
此时见她凝视着静歌的坟墓,似乎有一种切肤之痛。
“大小姐——”彩宁轻呼一声。
“你们,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吗?”柳若嫄突然问道。
她语气淡淡的,却饱含着一股幽幽的悲伤,声音中似有颤动。
“嗯——”屏香感慨说道,“喜欢过,也付出过真心,但有什么用呢?在他眼中,富贵和权势永远比我更重要。”
她以前在绮陌红楼,第一晚跟的那个男人。
若不是为了攀附权贵,那个男人也不会将她送给摄政王一夜,任她活活受折磨糟践。说到底再深切的爱和喜欢,都扛不住男人往上爬的野心。
只要他爬到高位,自然有更多女人爱慕他,喜欢他。
既然对他付出真心的女人很多,他又何必在乎她?
“是啊。”柳若嫄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压抑不住的悲痛倾泻而出,“在男人眼中,什么能比权势更重要呢?”
这荒野上满是坟地,都是孤魂野鬼。云其祯眼里心里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座,哪会记得她的亡魂姓甚名谁?
静歌绝代风华,又有什么不同?
生前是他的影子,死后孤零零躺在坟堆里,墓碑上没写任何怀念的话,任由她跟无数零落的孤魂葬在一起。
她在坟前站了许久,似乎已经入定,直到彩宁提醒她,她才回过神来,“我祭拜一下静歌吧。”
她平静地取了一块石头,摆在静歌坟前,然后从袖中拿出太子给她的玉佩,用力砸向石头。
玉佩在她手中碎成几块,碎裂的边缘裂开,有些发凉。
“玉已碎,情决绝——”她颤声说道,手中紧紧握住碎玉佩。
玉佩碎片割破手心,几道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来。
“大小姐!”彩宁惊呼一声,连忙上前,用力掰开她的手指,将碎玉片拿开,只见她手掌已割开几道口子,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