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团与战车营全体将士们轻蔑地看着那些溃败的部队。
大家忽然有些明白这场战役为何会失败了。
日军装备的飞机大炮远胜过国军,这固然是客观原因。
但主观原因是什么?正是有眼前这些愚蠢懦弱的混蛋,导致各处战线一触即溃,即便是精锐部队也无法力挽狂澜,补住缺漏的局面。
猪一样的队友,不止是可恨,更可悲!
与这些废物部队的大溃败截然相反的是,周卫国的独立团与战车营在抵达之后,立马开始构筑后部防御工事,准备抵御即将追击而至的日军。
独立团与战车营将士们,无不为自己身为独立团与战车营的一员而感到自豪。
一边构筑工事和各项殿后准备工作,一边望着那些惊慌之中争相溃逃的溃兵,独立团与战车营的将士们当真觉得与这些家伙为伍是一种极其羞耻的事情。
侦察排已经借助高机动性的摩托车,前往后方侦察追击日军的情况。
不久之后,侦察排长返回汇报时,话语之中夹杂着怒火,道:“团长,妈的,真是天大的耻辱,我们侦察排已经探查清楚了,追杀过来的鬼子的先头部队只有一个中队左右,不到两百个鬼子啊,愣是追得眼前这数十万的溃兵窜逃,咱们中国军队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
几个营长也是义愤填膺,纷纷表示要出手把这两百个鬼子杀个干净。
周卫国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无奈,造成眼前这种局面的,可悲的又何止是这些溃败的士兵,更是那些指挥不当的高层们。
倘若撤退命令可以有序下达,各军部队依次后撤,交替掩护,又何至于落得眼前的局面?
说到底,还是最高指挥部的锅。
犹犹豫豫的指挥,从一开始就没有统筹好全局。
想到这里周卫国点了点头,鬼子的先头部队太过猖狂,自然是要吃掉的。
而在这之前,想到另外一事,周卫国立马叫来了迫击炮连连长甄有为。
“老甄,还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你的,给你弄几门重炮耍耍!”
甄有为愣道:“重炮?这哪有重炮?团长,您可别蒙我!”
周卫国笑道:“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重炮会有的。”
“再往后撤几公里有一座公路桥,那是咱们从沪宁线撤退的机械化车辆唯一的通道,按照那些溃败部队的尿性,多半会在公路桥上埋设地雷,你立刻带领迫击炮连,另外我把摩托化部队的运输车全部拨给你们连,你给我赶到公路桥,看住那座桥,后续部队没有撤完,谁也不许给老子埋雷,哪个混蛋要是因为怕死就断了后面部队的活路,直接给我崩了!”
“是!”甄有为应道。
想了想,考虑到甄有为的性格,周卫国又安排方胜利道:“胜利,老甄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这边只有200个鬼子,我料理了之后就去与你们汇合,你带上你的营,和老甄一块去。”
说到这里,周卫国又凑在方胜利的耳边交代了几句。
方胜利听得眼睛都亮了,立马应道:“好,我们这就过去。”
方胜利与甄有为离开之后,周卫国立马安排作战计划,战车部队被安排在大后方,暂时不要轻易暴露,留下两个主力营,足以轻松干掉先头的鬼子。
至于不远处依旧在争着涌着通过沪宁线溃逃的部队,正好拿着他们作为诱饵,就把工事安排在这些溃兵不远处的地方。
很快,鬼子的先头追击部队,将近200号鬼子抵达。
鬼子指挥官远远地便从望远镜里看到了中国军队溃败的情形。
到了近前再一看,那些溃败的可怜虫们甚至出现了踩踏事件,这让小鬼子们的嘴角忍不住露出鄙夷之色。
与帝国部队相比,这些懦弱的中国军队显得太愚蠢了!
从始至终,这鬼子指挥官竟是没有把多少注意力放在不远处的工事上。
或许正如周卫国对将士们所说的那样。
逃跑的逃疯了,追杀的也追疯了!
一个大队的鬼子甚至能拉出几公里的追击战线来。
不到200号鬼子也敢盲目地追击数十万溃败的中国大军。
在这些追击的日军们看来,这些溃败的中国军队早已经不足为惧,他们甚至还不如日本国内的一群农民。
野牛群似得愚蠢,一头狮子足以引起数千头野牛的惊慌!
所以尽管这溃败的中国军队的后面没有看到后卫部队,鬼子中队长也并没有迟疑。
直接下令朝着溃逃的中国军队进攻。
近了!
随着冲锋,将近两百号鬼子离了周卫国一行躲避的工事已经不足五十米。
更乱了!
溃败的国军士兵被挤在后面的,疯了一样扒拉着前面的同伴,疯狂地往人群的缝隙里钻。
生怕背后鬼子的子弹率先落在自己的身上。
逃跑的群体越发地不堪,混乱。
可从始至终,这些家伙竟是没有生出半点掉过头来反抗的心思。
周卫国的计划成功了,这些溃败的国军成了引诱小鬼子最好的诱饵,周卫国把工事安排在左翼,鬼子竟是直接忽略了过去,朝着溃败的国军追杀。
就在追杀的鬼子的位置几乎与周卫国一行所在左翼工事平行的时候,周卫国一声令下,战斗打响,独立团战士们借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从左翼朝着日军冲杀。
猛烈的火力突袭而至,冲着溃败的国军追去的鬼子猝不及防,当即倒下去一片。
滑稽的一幕立马上演了,独立团的战士们与将近200号鬼子交战在一起,奋勇杀敌。
不远处溃败的国军士兵们竟是连头也不回,凌乱程度更甚了。
独立团二营有位排长气不过,经过一支溃败的部队身后的时候,揪住一个少尉的衣领大骂道:“你他妈的好歹也是个军官,还有点骨气吗,我们在你们后面作战,你们就只顾着逃亡,就没想过回过头来和我们一起杀鬼子吗?”
那少尉摊了摊手,求饶道,“兄弟,我连枪都丢了,还拿什么打鬼子?杀了后面的鬼子又能怎么样?更多的鬼子马上就要杀过来了,我们排长,连长,营长,甚至是团长早就跑了,你们别挣扎了,快跟着我们一起逃吧,没准儿还能活命!”
“艹,你个狗娘养的!”
排长一巴掌打在那少尉的脸上,那少尉竟是头也不回地借着这巴掌的力道,钻进了逃窜的人群当中。
呸——
排长狠狠地朝着那少尉逃跑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转身继续投入战斗,这种人渣他最瞧不起。
前后不到五分钟时间,战斗接入尾声,将近200号鬼子被独立团战士们尽数消灭。
说起来也是可悲,独立团这边伤亡并不大,反倒是逃窜的国军士兵被追上去的鬼子从后方扫死了几十个。
“这些蠢货,真是民族的悲哀!”孙鑫璞气得大骂。
周卫国下令道:“不用管身后这些废物,立刻打扫战场。”
……………………………………
几公里外的公路桥,方胜利和甄有为总算是及时赶到了。
原来周卫国之所以提前安排他们两人带着队伍赶到公路桥,正是记得前世的时候有混蛋接到上级的命令,在不管其他部队是否后撤下来的情况下,就在公路桥上布设了十分密集的地雷。
导致后续抵达的炮十团无法通过公路桥,炮兵们只得含泪将八门德制150mm重型野战榴弹炮推入河中。
国军仅剩的重型榴弹炮一时毁于一旦。
每每念及于此,周卫国都心痛不已,所以这次让甄有为与方胜利提前赶到公路桥,就是为了避免悲剧的再一次发生。
更别说战车营的战车和摩托化部队的车辆都需要通过公路桥离开,这要是让人提前埋设了地雷,那可就玩完了。
方胜利与甄有为乘坐运输车一路赶到公路桥的时候,公路桥上已经有一支工兵连正在布设地雷。
耳闻运输车的车轮声,正在布设地雷的工兵们也是一愣,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脾气火爆的方胜利跳了车便大骂,“妈的,混蛋,你们在干什么?”
那工兵连连长一看方胜利中校的军衔,连忙踢正脚步,敬了个礼,回答道:“报告长官,是上峰给我们下达的命令,让我们在公路桥上最大密度地埋设地雷,以断绝鬼子追击的道路,掩护主力部队后撤!”
方胜利喝道:“那你们知不知道,还有许多部队没有来得及撤离!我们装甲部队的所有战车,还有运输车辆,都没有来得及过来呢!”
工兵连连长怔了下,苦笑着回答道:“对不起,长官,我们只是执行上峰的命令。”
甄有为还想在劝解几句,脾气火爆的方胜利可顾不得这么些,直接掏出配枪顶在那工兵连长的脑袋上,喝道:“他妈的,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十几辆战车好不容易才保存下来,要是再因为你们这些蠢蛋葬送在这里,你们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我们在前线杀了上千的鬼子,也不差打死你们这些蠢蛋,现在我只给你们一条路,立马把埋设好的地雷给我排了,然后滚蛋,否则老子不介意当场击毙你们!”
方胜利话音一落,一个营的将士立马把所有的枪口对准了工兵连的士兵。
只是那中年的工兵连连长似乎也是个一根筋,还是没有退让的意思,目光之中更是毫无畏惧,倒是让方胜利稍稍一惊。
甄有为忙劝道:“你们可别再犹豫了,我们方副团长的脾气向来火爆,真要是动手杀了你们,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赶紧撤吧,把地雷全部留下来,我们独立团也有工兵连,在所有队伍都后撤之后,会在公路桥上把地雷埋好的!”
谁知那工兵连长在听说“独立团”三个字之后,原本的态度竟是立马发生了转变,“长官,你们是独立团的人?”
方胜利冷着脸点了点头。
“那请问周团长他人呢?”工兵连长连忙问道,目光在方胜利等人身后游走。
甄有为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诧异道:“你认识我们团长?”
“当然认识,长官,方才对不住了,我不知道你们竟是一路痛击日寇的独立团弟兄。”
态度180度大拐弯的孔新说完,扭头冲着身后的工兵连士兵们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地雷给我排了,再耽搁了独立团弟兄们过桥,老子饶不了你们。”
一个排长弱弱地问了一句,“连长,可上峰的命令?”
“我管他是谁的命令,周团长今天要过这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桥我也得给他留着。”
孔新说着竟是亲自开始动手排雷,方胜利和甄有为这才注意到,这个中年连长是个瘸子。
注意到方胜利的诧异,孔新笑道:“让长官见笑了,这脚是在前线的时候被鬼子的炮弹炸坏的,指挥部让我退到后面养伤,我说一条脚算得了什么,我的弟兄们都还在前线和小鬼子拼命呢,我退下来算什么?所以老子坚决不退,哪怕是留在工兵连,老子也要留在前线杀鬼子。”
说到这里,一边小心翼翼排雷的孔新一边对身后的工兵连士兵们说道:“兄弟们,我也不瞒着你们,周团长马上就要来了,我是肯定要留下来跟着他一块儿杀鬼子的,就算是死也得死在作战的路上,你们要是愿意留下来的就陪我一块儿留下来,愿意走的,我也绝不强求,人各有志!”
工兵连的战士们虽说不在前线作战,却远比那些溃败的怂蛋更有骨气。
“连长,既然你都不走了,那我们也留下,一块儿杀鬼子!”
“对,要走一起走,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工兵连士兵们一个个回应道,将近100号战士,竟是没有一个选择离开的。
方胜利立马放下先前的成见,认认真真地冲着孔新敬了个礼,“老兵,先前是我态度不好,对不住了!”
孔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继续排雷。
又过了十来分钟之后,天色越发的黑了。
忽然有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紧接着方胜利和孔新等人便看到从远处的公路上驶来了十几辆卡车。
尽管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对火炮格外熟悉的甄有为还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卡车后面牵引的火炮的粗大炮身。
甄有为欣喜若狂道:“方副团长,好家伙,德制150mmFH18重型野战榴弹炮啊,团长果然没有蒙我!”
方胜利也有些意外,一切正如周卫国所料。
孔新则是越发庆幸自己的决定,“长官,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一旦我们工兵连把大桥上的高密度地雷布设完毕,这些重炮可就要永远的留在桥对面了,我孔新可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
方胜利笑了笑:“这是我们周团长的交待,你要谢就谢他吧!”
“周教官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孔新感慨道。
方胜利听着这话,则是越发的好奇孔新与周卫国的关系。
这时不远处的汽车纷纷停下,从里边跳出一位军官,看军衔似乎是个少校,他大步走到方胜利的面前,“炮十团一营营长王东兴,兄弟,请问你们是?”
方胜利回礼,道:“我们是负责掩护全军撤退的后卫部队,我是独立团副团长方胜利。”
“长官好!”
“你们这是?”
王东兴道:“这是我们炮十团仅剩下来的八门重炮,我们舍不得丢下,用卡车牵引着,只是因为速度比较慢,被落在了后面。”
紧接着王东兴听说孔新带着工兵连差点就在大桥上埋了地雷了,幸好是方胜利等人赶到才及时阻止下来。
王东兴立马感激地拉着方胜利的手道:“长官,太感谢了,是您救了我们炮十团的重炮!”
方胜利道:“兄弟严重了,别说是你们的重炮,我们独立团战车营的十几辆战车还有许多车辆也都还没有过桥呢!”
紧接着想到周卫国的交代,方胜利问道:“王营长,请问你们手上可还有重炮的炮弹?”
王东兴点了点头,道:“打炮的时候我们用的节省,现在还剩下15发。”
“太好了,王营长,我有个不请之情,这也是我们周团长的交待,不知你可愿意支持?”
“长官请说,若不是你们及时出现,这些重炮就要毁在这里了,这是天大的恩情,只要我们炮十团能做到,一定不推辞!”
“好!是这样,我们周团长的意思是你们把重炮开到桥对面之后先不要离开,就在大后方潜伏下来,我们团准备在这里再打一次伏击战,狠狠地搓一搓鬼子嚣张的气焰,到时候说不定还得借助你们的重炮火力!”
王东兴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早就听说过独立团周团长的大名,所有部队都在溃败,只有周团长身先士卒,率领着独立团一直在与鬼子作战,这样的长官我王东兴最是敬佩,没话说,我们愿意留下来帮忙。”
“太好了,多谢!”方胜利惊喜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