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可是陈府的人?”
那人声音有些空灵,听及司齐的问话,顿了片刻才回答道:“是,你们是谁?”
司齐尝试用手推了推房门,那人立刻如临大敌,神色慌乱的顶住门口大喝:“你们究竟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司齐见状急忙收回了手,“我们是路过的修士,夜深了赶不了路,想进来留宿,不知方便不方便。”
这说辞乃是胥用山套路,时璞玉刚想着可能会翻车,不成想那人立刻道:”骗人!夜深了,你们能来陈府?等...等下,你说,现下是晚上了吗?“
司齐刚想说是,却见那人眼中充满恐惧,整个人也如同筛子般战栗起来。
她砰的一下关了房门,然后摸索着去了油灯处,呼一下将灯熄灭。
整个世界又如同被黑布罩住了般,黑的无边无界。
时璞玉抬抬头,月亮也不知为何,全都隐进了乌云之中,现下,是一点光亮也寻不见了。
司齐又尝试着敲了敲门,“这位...姑娘?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何一个人都没有?”
那人嘲笑道:“人?活人还是死人?你们要是还想要活命,就赶紧离开,等到了子时,你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子时?
这陈府漆黑一片,并不能依靠物实确定时间,但见那人慌乱的模样,想来不会等很久。
裴琢和司齐便又化身成了门神,一左一右站在门口静候,时璞玉咬了咬唇,无可奈何的站在了裴琢的旁边。
这种情况下,还是师尊比较靠谱吧。
“起风了。”
裴琢轻声道。
司齐也扮做高深,嬉笑着补充:“我先来,时璞玉你可跟好你家师尊,跑丢了可寻不回来。”
余音未落,那风突然大作,时璞玉被吹的东倒西歪,身形不稳,下意识的拽住了裴琢的衣袖,她仰头瞧了瞧裴琢的神色,乌漆嘛黑啥也瞧不见,但师尊没有拒绝,她便心安理得的攥紧,一点空隙也不肯留。
灵力不济死了是自己无能。
要是因为没有跟紧师尊被妖杀了,那她纯粹是时运不济。
风越来越大,时璞玉隐约觉得有个东西蹭着她的脚踝,立到了她的旁边。
她拽了拽裴琢的衣袖,“师尊,好像......“
好像有东西在她脚边乱蹭,她颤抖着双腿,想着要不要跳起来,谁知一阵刀光剑影,一阵温热突然扑上时璞玉的手背,她抬手闻了闻,是浓重的血腥味。
时璞玉刚想问这是什么东西,却被一冰凉的手掌捂住了唇。
裴琢在她耳边低语:“别动。”
时璞玉立刻噤若寒蝉,连带着身形也僵硬似木桩,裴琢似乎是感知到了时璞玉的紧张,另一只手伸过来捏了捏她的手臂,低语道:“别紧张,司齐去追了,还有一只小的在你面前一丈。”
末了又道:“它现在过来了。”
!!!
时璞玉觉得面前漆黑的空气里到处都是她想象中的妖异,她曾尝试跟司齐去过后山的锁妖塔,里面的妖怪一个比一个丑陋,她是瞧一次吐一次,心理阴影颇大。
现下她倒并不是害怕被那东西斩杀,毕竟有师尊在,她肯定死不了,只求那东西长的别太丑。
时璞玉隐约觉得有东西呼出的热气到了她的脸上,腥气扑鼻,委实难闻。
她鼻中湿痒,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巨响的喷嚏,同时裴琢捏着她的手腕也松开了,她急忙在黑暗中乱抓,抓住了先前被攥的有些潮湿的袖摆。
那东西确认了方位,当下开始攻击。
时璞玉只觉得一阵一阵的热浪袭来,吹的她脸皮爆干,仿佛置身火山口。
裴琢倒是镇定的有些不可思议,待着不动,一动不动,时璞玉心中不禁忖度,这打架身子不动靠眼神儿吗?这漆黑的夜色,谁能瞧见谁呢?
正想的欢乐,旁边裴琢的身子忽然被什么东西撞倒,时璞玉下意识的去拉,惯性使然也跟着跌倒在地。
“师...师尊?”
这下完了,师尊都让人击倒在地,她这个小喽啰还能死的好看?
正摸索着起身,身旁突然喷过来一股巨大的热液,时璞玉知晓那是粘稠的血液,可眼下她眼神不济,也不知道是师尊的,还是那妖异的。
她抹了一把脸,用力拽了拽裴琢的衣袖,手指触碰到他的身体,却猛然发现,身体都凉了。
她这是拽了个寂寞?
师尊这么容易就被打死了?
时璞玉鼻子一酸,当下鬼哭狼嚎:“师尊,你死的好惨啊!”
想他裴琢,胥用山一世英名,今天竟栽在不知什么玩意儿的手上,死的既不惊天也不动地,默默无闻不说,说不定还非常的不堪。
思及此,时璞玉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嚎啕起来,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师尊这厮死的可太惨了。
连带着将自己的不满和遗憾,全都和盘托出,将裴琢在她心目中的优劣说了个底儿朝天。
正哭的伤心,突然有人拍她肩膀。
时璞玉身子一定,猛的反应过来,那妖异是不是没吃饱,还要把她当下酒菜给品了。
她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道:“我怕疼,拜托先把我打晕了再吃!”
周围清净了片刻,时璞玉觉得有那么一丝的不对劲,这才在十指布满的脸上偷了个眼缝儿,悄悄的看了看四周。
这一看不打紧,羞的她只想就地找个缝儿钻进去。
只见裴琢和司齐两个人正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瞧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然而她手中拽的,却是那妖异身上的破布条,也不知何时就变了她还没发现。
刚才她哭了半天的,原是个浑身褴褛的人型假人,此刻正瘫倒在地,惨败的脸色上两团红晕,浓眉大眼,血盆大口。
她嗖的抽回自己的手,尴尬的假笑两声:“你们...没事啊,没事就好。”
司齐很是会雪上加霜,当下讥笑两声,说:“你的心思,你师尊听明白了,回头找你算账我可不管。”
时璞玉回想了下刚才她说的话,包括不限于,说裴琢是个冰块脸,冷酷狗,无情又薄情,寡义不知耻,除了长得帅,一无是处,除了灵力高,简直就是个烦人精。
.......
时璞玉忽然觉得,口无遮拦有时候也是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