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窗户处偷偷跳进去,又在里面巡视了一圈。
正觉毫无进展,直觉让她行至床榻里侧,她一眼瞧见了裴琢未出浴的神奇景象。
火烧云顿时烧上脸颊,时璞玉像个被打的措手不及的小士兵,一时之间方寸大乱,原本想要蹑手蹑脚的退出来,却因为慌乱,拌了衣架旁边的杌子,动静瞬间惊扰了里面的人物。
时璞玉只听到一阵窸窣,不过须臾,她的脸颊感知到一阵水汽,一扇人墙挡在了她面前。
“你是觉得我救了你,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裴琢的话说的时璞玉更加羞赧,“不,不是,我只是,只是想知道您在石门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裴琢哂笑几声,当着时璞玉的面,将身上湿哒哒的寝衣脱了,换上了衣架上干爽的外衫,虽然这屋中并未点燃任何烛光,但时璞玉觉得,这种状况堪比受刑。
“还不走?你认为我会回答你?”
时璞玉在暗中摇了摇头,眼中顿时含了泪水,“听司齐说,你要找噬魂灯,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话音未落,时璞玉只觉一阵吃痛,她被某人禁锢在门与他的胸膛之间,温热的湿气顿时扑灭而来,裴琢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要不要献身?怕不怕死?“
时璞玉一时语滞,她有些不明白师尊的话。
献身,死?
她想挣脱,但对方的力气很大,一只手顺势攀过她的腰身,从上而下游走。
时璞玉觉得有些奇异,这种感觉...
不对劲!
即便是恢复记忆的师尊,也对她不理不睬,怎会如此...亲昵?
她反应过来,从身侧掏出牙刀,试图反击,但不等她出手,耳边便传来另一个声音。
“够了!”
时璞玉双眼顿时被点燃的烛光刺痛,她亲眼瞧着身边的师尊变成一团黑影,飘飘然然飞到了一旁,师尊本尊正坐在寝殿的床榻之上,神情嫌恶,却并不攻击那黑影。
时璞玉觉得这中间肯定有问题,明明应该是仇敌的两个人,如今却平平淡淡的共处一室,师尊他...
叛变了?
裴琢盯着仍旧红着脸的时璞玉,似乎对黑影的恶作剧习以为常,他难得的多了句话,朝时璞玉道:“滚!”
夜色中外面有微风拂过吹开了时璞玉旁边的一扇窗户,她冷静的将之关上,然后强忍着喉咙肌肉的酸涩,一步一步的朝外走去。
临出门,裴琢的声音再次传来:“告诉司齐,他有三天时间找到噬魂灯,否则,我便大杀四方,灭了这胥用山!“
时璞玉只觉得胸腔里的空气被瞬间抽去,她的眼中漏出一丝恐惧,突然觉得身后的师尊平静的让人害怕。
杀人的话由这种平淡的毫无起伏的语气说出来,却比那些咆哮的狂野派更加让人恐惧。
有的人是虚张声势,而有的人,是说到做到。
她不敢耽搁,急忙去寻了司齐。
司齐面露难色,坐在榻上揉了揉昏沉的脑袋,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冷静思考片刻,清了清嗓子隐忍道:“那噬魂灯也不是毫无可能,只是三天之内绝对寻不回来。”
时璞玉面露喜色,急忙追问:“详细说说?”
司齐抬眸颇为难道:“裴琢定是发现了禁地里的尸骨,他需要噬魂灯在重新集结一次,逆天改命,重新召唤那女子的精魂,所以才会如此急切,如果没有记错,那女子尸身如今已经没了胥用山结界的保护,想是要粉身碎骨了。”
时璞玉心口酸涩,突然觉得师尊有些可怜。
司齐继续道:“我曾听先掌门说过,这东西源自深海,是人鱼的鱼皮做油脂,睫毛做灯芯,鱼尾骨做主体所制,所以如果能找到这些材料,说不定可以重新打造一盏,不说绝对有效,但效用可及七八成。“
时璞玉喃喃道:“深海!”
她想到了楚玉,可是此地距离锦海距离颇远,如果没有师尊相助,她三天之内怕是只能行一半。
事情似乎陷入僵局。
司齐又道:“如今能找的只有虬龙族,可是上次仙门大会,我们与他们并无深交,这东西贵重,他们未必会出手相助。”
时璞玉补充道:“未必,只是我眼下仙法不济,没有办法及时赶到锦海,司齐,你帮我想想办法。”
司齐挑眉狐疑道:“你有办法与他们搭上线?”
时璞玉点点头,又道:“死马当活马医罢了,旁的,也左右不了。”
司齐很是兴奋,立刻从榻上站了起来,“把你送到锦海不是难事,只是你自己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不若等我片刻,我同你一起去。”
时璞玉急忙拒绝:“不,还是不用了,我自己搞得定。”
她不想让司齐见到楚玉跟她在一起时的模样,她有些心虚,却又不知为何心虚,总觉得这趟旅程的结果,就是要付出一些东西。
但她心甘情愿,且甘之如饴。
司齐无奈同意她的意见,准备了法器给时璞玉搭乘,那是一个类似玉骨的纸片,临走,司齐交代道:“这纸船只能搭乘两次,你千万小心,千万不要弄错。”
时璞玉点点头,摁了摁自己的乾坤袋,该在的都在,便决然的出发。
夜晚的大川比白天更深幽,冷冽的空气吹的她脸颊生疼,不过一晚,她便赶到了虬龙族的府邸,大清早,那看守的小厮站在一侧迷糊打盹儿。
时璞玉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襟,那人猛的惊醒,看清来人顿时大怒:“哪里来的要饭的,赶紧走走走!”
时璞玉无语,低头一瞧自己的行头,可不像个要饭的吗?吹得散落的头发,干涩皴裂的脸颊,外加不知道装了什么的布包袋。
难怪那小厮瞧不起她。
但事从权宜,她抱着那小厮的胳膊急切道:“去告诉你们家少主,就说时璞玉来找他。”
那门童不耐烦,当下甩开她的胳膊,靠在一侧上上下下打量她一个白眼,“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等会儿再来吧,少主还没醒那。”
时璞玉鼓腮顿觉无力,抱着乾坤袋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等着,可这么干等着着实焦心,她走上前去温声劝慰。
“这位小哥,还是麻烦您通融一下进去禀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