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璞玉听及皱了皱眉,示意司齐继续说下去。
司齐挠了挠头,手掌不自觉的覆上时璞玉的手臂,“胥用山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覆灭,我拜托你,去求求裴琢,他如今...是有这个的能力的。”
时璞玉额头微低,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裴琢的神色,他如今...
“你为何不直接与他说,却来同我讲,我只是一个小弟子,人微言轻,他未必会听我的。”
司齐却是急了,他当下俯身下跪,惹的时璞玉急忙伸手搀扶,“不听你的,就更不会听我的,我与他如今形同陌路,他又怎会为了一个外人,去冒这个险,更何况是得罪其他家族,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这话说的不假,若裴琢未能一举将胥用山夺回来,不简简单单是得罪其他家族的问题,他们会赶尽杀绝以绝后患,到时候四海之下,能容身之处,恐怕了了。
更何况岩阴山不毛之地,锦海虬龙族自身难保。
时璞玉略思量了片刻,点头应允:“我只能尽全力去试,师尊如今不同往日,未必会考虑我的意见。”
司齐长舒一口气,却是放了心:“没关系,只要他肯出面,胥用山归来指日可待。”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各自回房,时璞玉心中有事,躺在榻上不能成眠,她隐约听到隔壁似乎有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可仔细一听,又全然没有。
她披上衣服趴在与隔壁房屋的墙壁前静听了片刻,除了外面呼和的风声,旁的一概听不到。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时璞玉心想。
她又半枕着胳膊躺到了落落的身边,想着明日如何与裴琢说起此事,裴琢自与胥用山感情深厚,可裴启...
时璞玉神思迷蒙,逐渐进入梦乡。
梦里,她身着红色的衣衫,热情似火,可视线稍转,就是漫天遍野的血迹沉浮,她独身一人赤脚走在发烫的岩石上,脸颊上只淌下两行泪。
惊醒后的时璞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上面湿润非常,真的是自己的眼泪。
她望了望身边正欲苏醒的落落,转身用衣袖将眼泪擦干净,堆起笑脸迎视她的审视,“你醒了?睡的好吗?”
落落伸展了身体,外头压在时璞玉的一个肩膀上,似是撒娇,又像安慰:“你刚在做什么背对着我,可是有什么好吃的不想与我分享?”
时璞玉食指在落落的额头点了点,“也不知你这只小狼怎么这么的贪吃,到让我想起了一个特殊的朋友,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落落歪了歪头,好奇的追问:“特殊的朋友?怎么个特殊法?”
时璞玉长长的嗯了一声,故意卖起了关子,“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日里见不着,非得夜半三更才能得见,不过在吃上面,你们倒是相似的紧,想来是有共同话题,是可交的朋友。”
落落亲昵的拿自己的毛耳朵在时璞玉的脖子下面蹭了蹭,“那便快些介绍我认识,一只狼太孤单了,我不想每天自己跟自己玩儿,也不想跟那个司齐玩儿,他是个坏人!”
时璞玉摸摸她的头,颇为意外的探问:“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坏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时候就是自己无能为力,你莫要错怪了他!”
落落还想说什么,却被时璞玉一把打断,“好了,别说了,不然楼下的肉包子要被其他人吃光了,你用你鼻子闻闻,是不是出锅了?”
落落果然抽搭了下鼻子,眼神之中顿时亮起光点,“哎呀,差点忘了正事!”
说罢一个扑腾从榻上飞奔起来,带上自己的猫帽子,开门下楼一气呵成。
时璞玉慢吞吞的洗漱,又慢吞吞的下楼,等到了楼下,正见众人在一处吃饭,然而,却分成了两桌。
司齐自己一桌,裴琢和落落一桌,她叹了口气,径直朝着司齐那桌而去。
落落有些不快,呼喊她坐过来,却遭到裴琢的阻止:“人家长着腿,爱坐哪里坐哪里,你瞎操什么心!”
时璞玉神色如常,捞起桌上的素包子,便狼吞虎咽起来,司齐见状一边拿眼神示意,一边不住的侧目向后。
他的身后,正是裴琢。
时璞玉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这事儿却急不得,她摸不准裴琢的脾气,生怕冲动之下惹得他逆反,反而不好,她须得像哄小孩子那样,将这事儿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要让他自然而然的承担起裴琢的责任。
这事儿说起来是一句话的事儿,但在她的心里却要流转半天,以策万全。
饭后,她本来是想要找裴琢聊一聊,但却收到了楚玉身边小厮的信儿,说楚玉身子不快,邀他见一面。
权衡利弊之下,时璞玉决定先去见楚玉,毕竟一来他对她有恩,二来,逃婚之事,对他有愧。
虬龙族的府邸仍旧富丽堂皇,但这次上门,她却多出了许多别样的情愫,她不禁想,假如当时落落没有来寻她,师尊也未出事,她如今应当正躲在某个房间里面,成了这贵宅子的女主人,吃喝不愁,锦衣华服吧。
行了一路都在胡思乱想,等行至楚玉的身边,她才反应过来,一眼瞧见了榻上塌了脸颊的楚玉。
不过一两日,他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时璞玉上前询问,却没想到先道歉的却是他,楚玉柔声抱歉未能让时璞玉登上龙舟之事,一时之间让时璞玉心有不忍。
“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没有请大夫吗?大夫怎么说?”
楚玉摇了摇头,“我本兽族,有什么大夫可以医治我的病,这事儿不过两族之间的恩怨,说到底,是我低估了敌人,高估了自己。”
时璞玉补充道:“你的意思是,南雀族?这事儿是他们做的?”
楚玉点点头,“原本不想将这些琐事告诉你,可我实在想念你,便邀你来相见,看见我这幅鬼样子,你是不是更加讨厌我了?”
时璞玉哪里还敢说实话,只温声安慰他:“既然知道是谁做的,那还不算最坏,只要找到他们,让他们开出条件,或许可以救你一命。”
“父亲已然去了,不过恐怕无功而返,他们大约是想要了我的命以重创虬龙族,那些雀儿一向不惜各种卑劣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