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枪声不停的响起，伴随着弹壳落地的清脆声音，就像是一首节奏单调音符暴戾的曲子，被某个人在射击场里循环的播放着。桌上的子弹越来越少，地上的弹壳越来越多，宋明阳压子弹的手都开始发红发疼了，但他却全然没有注意这些。

因为他的眼角在抽搐，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徐有方的身上。宋明阳一直看着徐有方开枪，一直看着他的姿势，他的眼神，他的手臂弯曲的幅度，他手指扣动扳机的决绝……

作为第一次学习射击的枪手，徐有方刚开始的时候姿势动作都还显得僵硬死板，但随着他每一次开枪，他的站姿，他的动作，甚至他小臂上的肌肉，都在主动的发生着细微的调整。

每一次开枪，他的姿势都更加标准自然，他的动作都更加流畅放松。

渐渐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宋明阳蓦然发现徐有方开枪射击时的样子，竟然让他想起了那个教导他射击的老教官。

从姿势动作，到眼神表情，那个叫做徐有方的年轻男人的身影，竟然渐渐与老教官重合在了一起。那锐利的目光自信的神色，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和挺拔的身姿，就好像已经开了一辈子枪的老手一样，让宋明阳光是看着他扣动扳机时的利落，就觉得那一定会是一个又一个十环。

那是一种感觉，一种真正熟悉射击，也看过真正高手射击的人才会拥有的感觉。

但当宋明阳满怀期待的再次看向那块电子屏，宋明阳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因为那上面赫然还是只有两个孔洞！

一个是自己打的，一个是徐有方扔的……

徐有方射出的近百发子弹，居然全部脱靶了？！

“再来，装弹！”徐有方不服气的声音再一次在空荡的射击场里响起，那腔调让宋明阳想起了自己那个刚满五岁，跟自己比赛只要比不过就会一个劲儿吵着重来一次的那个小侄子。

宋明阳脑仁儿都疼！

但这一次听到徐有方的要求，宋明阳却没有再次递上装好的手枪，而是指了指几个空空的子弹盒，试探着问道：“要不……咱先歇歇？”

徐有方看了他一眼，黑着脸问道：“怎么，不给我来把ak也就算了，现在连子弹都舍不得了吗？郑宇可是答应我了，你是不是逼我……”

这不是舍不舍得子弹的问题，很明显靶子跟你有仇啊，上百发子弹打出去了，愣是没有一个上靶的，队里的子弹再多也经不起这么消耗吧？

宋明阳都快哭了，他扬起发红的手掌道：“不是舍不得子弹，你看我这手，压子弹压的都发麻了，你好歹让我歇歇不是？”

“那你歇着，我自己来！哦对了，我看子弹不多了，你再去拿个几十盒过来。”徐有方看宋明阳那手掌确实不行了，也不为难他，于是很耿直的这么说道。

宋明阳眼睁睁看着徐有方很不上道的居然就自己往子弹盒摸去，连忙伸手按在子弹盒上，急中生智的说道：“呃，我看你现在找不着感觉，要不你也休息一下，一会儿再练？”

“没关系，我不累。”

宋明阳差点没被噎死，狠狠咽了口口水道：“这个……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打枪吧也是要讲究感觉的，你现在感觉没到，就需要换换脑子，不然一根筋的打下去，说不定会越来越不行的。”

徐有方眯着眼看着他，怀疑的说道：“是吗？还有这个说法？我枪虽然打的少，但剑法还行，你可不要骗我。”说着又要去拿那柄木剑。

宋明阳赶紧说道：“那不能够，队长交待下来了，我还敢骗你吗？这样吧，我先给你讲讲枪械知识，再教你拆卸和组装，换一个角度熟悉枪械，说不定你再打枪的时候就抢枪命中了呢？”

于是，射击场里那持续不断的枪声终于暂时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各拿着一把枪，宋明阳指指点点的给徐有方讲起了枪械构造。

“……好，上面跟你说的各部分名称和子弹激发射击的原理你都明白了吧？下面咱们正式开始拆卸组装，看着我的动作。”宋明阳讲的口干舌燥，但没办法，他不敢停，他怕一停下来这个子弹杀手就又要去浪费子弹了。

看看表，都已经过去三个多钟头了，一会儿郑队就该忙完过来了吧，就算郑队不来也该吃午饭了，只要撑过了这个上午，下午打死我也不领这差事了！

宋明阳心里小算盘打的啪啪的，眼看着讲完了拆枪组枪，一上午的时间妥妥的就过去了，可旁边一直看着他的徐有方冷不丁的说道：“你等会儿。”

宋明阳现在都有点怕徐有方了，一听他说话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心里一哆嗦，手上刚把弹匣退掉的枪差点没掉下去，头疼的问道：“又怎么了？”

徐有方摸着下巴上扎手的胡茬，眼睛睃巡着小刑警紧张兮兮的脸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呵呵！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宋明阳看着徐有方那流里流气的样子，感觉有数不清的草泥马轰轰烈烈的碾过了自己心底那片纯净的天空。

他好想爆粗口啊，但想想对方那深不可测的武力，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看你说的，哪儿能呢，我怎么会……”

“别装了，我又不傻。”徐有方毫不留情的打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换个角度了解枪械，打的准和了不了解有半毛钱关系吗？再说了，枪和枪能一样吗，打枪准的人难道换一把枪就不行了？你那是心疼子弹呢！”

“呃……可你是新手……”

徐有方摆了摆手：“别给我整那没用的，我看过电视剧，上面说神枪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少说废话，拿子弹来！”

宋明阳：“！！！”

神特么电视剧！神特么神枪手！！

今天这子弹队长不会想摊在我头上吧？不对，全队就我一个新人，柿子肯定捡软的捏，这特么想想也知道肯定是要摊我头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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