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了呀。”张振中又问了唐岳几次时间,全部一一跟他的卡西欧电子表对上。
奇妙的是,因为唐岳能精准报时,张振中关于唐岳会气功会特异功能的这一个疑惑,却因此消除了。
看到了张振中既释然又遗憾的松了口气,唐岳不由在心里暗自点头。
‘营造自己能够记住时间运作动态轨迹的天才人设,是很有必要的。’
这是一条微妙的逻辑链。
也是关于打造自己是个极其有时间观念,天才人设的逻辑闭环。
这个人设,是唐岳重生之后故意在他必须接触的社交范围内,释放出跟医院系统有着直接联系又可以安全打造他天才人设的一条触须。
这个人设的画像:唐岳是个如同机器那般,拥有精密生物钟的天才。
但是唐岳他自己又不会主动在其他人面前,展现太多目不忘的其他能力。
如此一来,唐岳在同学朋友的心目中,是低调温和、值得结交的。
“咱们医院有四栋宿舍楼,都是七层楼,你们实习生过来,在没有转规培之前是住在七楼的,唐岳医生,之前报道时分好了宿舍对吧?”
下车后,张振中问唐岳。
“分好了,我在七零九宿舍,跟石建华同一个宿舍。”
“你们回宿舍安顿好行李洗个澡,我和胡志诚医生在半个小时后到唐岳宿舍找你们,咱们一起吃个晚饭,给大家接个风。”
“好勒!”
三月份的日头短,六点半太阳就已经下山了。
七层高的宿舍楼外层抹了一层橘黄色的灰,而每一间宿舍都有向外突出的阳台,阳台栏杆贴着墨绿色的瓷砖。
唐岳挎着军绿色的挎包,右手提着五十公分高的蛇皮袋,仰头端详了一番这栋富有年代气息,但是却散发着崭新楼房活力的七层宿舍楼。
噔噔噔,片刻后唐岳跟同宿舍的石建华同时迈开脚步,踩着用洗砂工艺进行装饰的宿舍楼梯,脚步轻松的向七楼登去。
“哈呼呼呼,我宿舍在七零六,唐岳同学,你猜我会不会在你宿舍对面?”
气喘吁吁的周彩凤扛着一袋沉重的行李,紧紧跟随着唐岳,一步都不落下。
“七零九的对面是七零八,彩凤师姐,你宿舍在我宿舍斜对门。”
到了四楼周彩凤就没力气说话了。
从四楼开始,唐岳便给周彩凤搭一把手,周彩凤行李包是真的沉,也不知道里面塞了什么东西。
唐岳向周彩凤说过对她不感兴趣,那是确实不感兴趣。
这种心态,唐岳不知道应该如何向其他人描述,假如在七年前他没有觉醒每天必须签到的医院系统,当时了无生趣、情绪没有任何波动的唐岳已经无了。
咔嚓,唐岳站在七零九宿舍面前,钥匙插进崭新的七零九宿舍铁门门锁,扭开门锁
通的打开了门,一股并不沉闷的气味在宿舍里面涌出。
通通通,站在唐岳旁边的石建华,在宿舍铁门上敲了三下。
“我们要进来了。”石建华大声向宿舍里喊道,他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规矩。
崭新的宿舍,比起大学宿舍要宽敞许多。
宿舍约莫三十平米,有两张下铺是书桌,上铺是床的木架子床。
衣柜安装在了木架子床斜对面,位于宿舍的对角处、两米高,一米五宽的两座铁衣柜,在空荡荡的宿舍里气势雄浑屹立着。
“哗啦啦。”冲水马桶冲水的声音在厕所传出,“啊啊啊啊,是自动的抽水马桶,阿岳,这太上流了啊。”
大学宿舍的公厕是定水冲水的水渠蹲厕,一下子来到了有独立卫生间,并且有抽水马桶的医院宿舍,不止唐岳的同学们,唐岳自己也能感受得到这明确的因为环境变化而带来的幸福感。
唐岳坚不可摧的嘴角微微上扬,噙着微笑,手指划过了书桌的桌面,揉了揉指间,并没有灰尘。
看来宿舍内务是有专门的人员进行打理。
木架子床上面的床铺,已经叠好了一床崭新的蚊帐、一席还没有开封的草席、一个压缩在了压缩袋里的枕头。
“热水,浴室花洒能放出热水,啊啊啊啊,我要赞美鹏城,赞美鹏城人民医院。”石建华在浴室里伸出抹了泡沫的大头冲着唐岳大喊,笑容灿烂无比。
有热水,这个倒是唐岳之前从各种途径了解鹏城人民医院时,没有了解到的一个方面。
“不错。”唐岳走到阳台,阳台的一侧安装了洗手盆,而另一侧是一个用铁架子搭起来的煤气灶台,灶台上有着一架没有连上煤气管的单头煤气灶。
“这家具就相当齐全了。”
阳台正对着南面,傍晚余晖映红了整片天空。
一九九零年站在了鹏城市区中心的七层楼上,居然也有着一览众山小,把整个LH区风景尽收眼底的卓然高度。
唐岳看向了东边,在余晖中闪烁着鳞鳞光波的那片湖泊,便是二十一世纪后隐藏在了高楼大厦后面的东湖。
而在这片湖泊更东边,是一座在晚霞余晖当中如同镀上了一层金光的高大山峰,这座山峰便是梧桐山。
唐岳理了理已经有一些皱纹的衬衫、拉直了袖口,背着挎包返回宿舍里边。
“阿岳,床和衣柜你先挑,不用等我。”
“我挑接近阳台的衣柜和床。”唐岳把他的蛇皮袋放在了靠宿舍里边的木床下面,又把身上的挎包取下,在书桌下抽出一张油着白漆的靠背木椅子,缓缓坐下。
嗨呀,这酸爽。
【体力值百分之六十一】
【精力值百分之七十二】
‘体力值和精力值在消耗干净之后,仍然是可以靠着自我修复的能力慢慢回复,有时间可以进行不同时间环境的极限实验。’
唐岳坐了一会儿,便把船上的蚊帐、草席一一打开。
铺好草席,挂上蚊帐,又把蛇皮袋里的枕头布、面巾、牙刷、两个搪瓷杯子、一个搪瓷脸盆,一一取出。
除了老妈为他著作的《人际关系的三千种礼貌用语》这本硬皮抄之外,唐岳并没有像其他的同学那般从学校来到鹏城,就像搬家那样,带了一大堆的书。
“阿岳,这个澡我会洗久一点,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真的太爽了。”石建华砰的一声打开浴室门,伸出了他湿漉漉的头颅,向唐岳说道。
“没事,我顺便把你的床也铺了吧。”
“那感情好,谢谢阿岳。”
唐岳把床上拆下来的床品包装袋收拢到了簸箕里,然后又慢吞吞的爬上了属于石建华的木架床,铺上草席,挂上蚊帐。
前世是一名鹏城律师的唐岳,深刻领教过鹏城小咬、蚊子以及蟑螂的猖狂嚣张,哪怕是春寒料峭的三月份,如果没有蚊香或者蚊帐,那也是一个晚上都没法度过的。
“唐岳同学,能听得到吗?”从七零六斜对门宿舍,传来了周彩凤脆生生的喊声。
“能听到。”
“咱们玩一盘吧,棋子我摆好了,我是红棋,我先走,炮二平六。”
唐岳慢吞吞的在石建华的木架床上沿着梯子爬下。
同时他的视野虚空,凭空展现出了一盘楚河汉界泾渭分明、摆好了红黑棋的象棋盘。
这是他在上了大学之后,维护自己天才人设的第二道护城河。
唐岳他在重生之后因为没有了感情波动,相对应的获得了强大的记忆力以及心算能力。
特别在下象棋方面,唐岳在大学的纪录是同时跟十个棋力不差的同学下盲棋。
在八十年代的高中生涯以及大学生涯,除了乒乓球之外,在学生当中流行最广的便是象棋以及桥牌。
唐岳在高二暑假获得了湘省象棋杯一等奖金杯之后,便没有再参与象棋的竞赛。
但是他在大学偶尔为之的,跟同学们下盲棋的日常行为,最终还是经过了大学文学社的酝酿传播,惊动了国家青年报。
然后在国家青年报报道了唐岳一对十的盲棋新闻之后,学校里跑来了自称是写了《棋王》的小说作者阿城,阿城通过辅导员想要接触一下唐岳,被唐岳拒绝了。
“炮8平5。”唐岳清了清嗓子,向斜对门七零六宿舍的周彩凤回道。
“马二进三。”
“马8进7。”
“车一平二。”
“车9进1。”
在这个没有电脑、没有手机,不能连线玩游戏的一九九零年。
无论男女,只要有一样竞技游戏能够集体参与,而又不会累人,那简直一碰就会上瘾。
因为唐岳可以一人同时开十条盲棋线,在这一台强大至极的主机服务器联线中,唐岳的同学们在这几年来早已习惯了,随时在宿舍各自摆上一盘象棋,然后一拥而上,群殴式的跟唐岳下盲棋。
唐岳并不是每盘棋都可以战胜对方至少有两个人的对手,战绩往往是七三开。
这良好的下棋体验,更是给了周彩凤、钟兰兰、何举刚、肖博、吴凯峰几个相好的同学沉浸式的游戏快乐体验。
在这几个人里面瘾最大的,是棋力最差的周彩凤。
周彩凤摆好象棋,清脆的喊声响彻七楼走廊之后。
其他两间宿舍的何举刚、肖博、石凯峰三人也摆上了两盘象棋,吆喝着跟准备洗澡的唐岳对弈上了。
“我的热情就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主治医生胡志诚下班前,在顶头上司马主任那里先预支了今晚请唐岳七人接风洗尘的活动经费,在四楼张振中宿舍坐了一会儿,向张振中强调一下已经由马主任口头立项的吸烟与血管修复这个试验项目的重要性,然后便哼着曲儿,跟张振中一起噔噔噔的走上了七楼。
“炮九进二。”周彩凤喊完这步,爽朗的声线带着哭腔。
“车2平7,抽你的车,你输了。”唐岳平静的声线在七零九宿舍传出。
“不行不行,你这一局才让了我车马炮,我要悔棋一步。”周彩凤坐在木架床下方的书桌前面,已经洗好的秀长头发潦草地散在了脑后,双手按在了用硬皮纸画出来的象棋盘上,秀气的眼眸,盯着棋盘上已经被逼入绝境的红棋。
她伸出洁白手指,利索无比的把黑棋的车退回一步,又把她的炮退回原位。
却发现就算是悔了一步棋,她周彩凤的红棋仍然面临着无棋可走的绝境。
“哇呀呀呀,无耻唐岳小贼,看老夫把你斩下马,马五进四!”
在七零八宿舍传来了何举刚带着一丝兴奋的怒吼。
“马4进6。”唐岳的回复,伴随着哗啦啦的洗澡流水声。
“仕五进四。”
“炮3平6。”
“相五退三。”
“炮6平2。”
“仕四进五。”
“炮2进2。”
“仕五退六。”
“车4进1,将军,你没棋了。”唐岳声线平静依旧,但能感受得到他在赢棋之后淡淡的愉悦感。
“这是在干啥,你们是在下棋吗?”在七零八宿舍门口,偷偷的观察了何举刚肖博这两货互相商量着,跟七零九宿舍在浴室里洗澡的唐岳下象棋,主治医生胡志诚被震撼得差点就裂开了。
“这是盲棋?”
“一对多的盲棋?”主治医生胡志诚他在七零八、七零九两间宿舍来回跑,确定了唐岳真是在一对三下盲棋之后,嘴巴就合不上了。
“吃吃吃,别看这大排档不咋样,海鲜是真的鲜美极了。”
在田贝路的一处潮汕大排档,主治医生胡志诚不停地把淋上了豆豉汁的花尾鱼肉夹到了唐岳碗里。
倒是已经确定了唐岳是个天才的张振中,反而老神在在的给唐岳盛上了一碗白粥。
“舟车劳顿,喝点白粥,配上这别有风味的潮汕鱼饭,特别解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