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崖的过程中,别卿筠失去了意识。
她只记得耳边呼啸的风,刮过脸颊的树枝,还有砸在身上的乱石。
最后的感知停留在后脑的钝痛感上,随后不久,别卿筠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混沌的意识中,她仿佛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她遇到了久别的父母和好友,像往常一样和他们说话,吃饭。但是又好像离得很遥远,只要后退一步,他们就又会离她而去。
这般患得患失,别卿筠情不自禁流下泪来。
这时,忽然听见一声:“咦,还会哭呢,看来身子是无碍了。”
这句话彻底将别卿筠弄醒了。宛若头顶一盆冷水浇下,她浑身打了个激灵。
惊吓中,她睁开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
别卿筠左看右看,分辨出这是一间简陋的木屋。她身下是一块硬硬的床板,上方垫了床棉被。
她吓了一跳,心想:这里是哪里,我不会又穿越了吧?
此刻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瞧上去有六十多岁,正抚着胡须看她。
别卿筠连忙检查自己的身子,结果胳膊一抬,浑身都痛。
她疼得倒吸口气。她摸着被绷带包扎的伤口:“嘶,好疼。”
老人一见,说道:“疼就对了。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不疼才怪呢。”
悬崖?
别卿筠心中了然。
是了,昏迷之前,任定宗将她丢下了悬崖来着。原以为要死定了,没想到——
“从那么高掉下来,竟然没死?”
真是生命的奇迹。
老人拿了把凳子坐下,说:“嗯。老夫捡到你的时候,你离死也差不多了。”
别卿筠:“是您救了我?”
老人:“不然呢?”
“多谢老人家的救命之恩。”
老人摆了摆手,道:“那是你命大。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姑娘,你后头的福气,还多着呢。”
听见“大难不死”这四个字,别卿筠就想到了自己用过不久的礼包。
她叹了声气:也不知道这礼包灵还是不灵。
“对了,老伯伯,请问这里是何处?”
老人回答:“此地乃是京郊四荒山丘陵崖下。怎么,你连自己是从哪里摔下来的,都不知道?”
别卿筠老实回答:“说来惭愧,我遭遇贼人挟持,并且被推下山崖的,因而并不知晓。”她又问,“那么我昏迷多久了?”
老伯比了个“三”的手势。
别卿筠:“三个时辰?看来并不久。”
“错了。”老伯说,“是三天。”
别卿筠:“……”好家伙。
“换老夫问你了。”老伯摸着胡须,问道,“你犯了什么事儿,要被抓去行刑?”
别卿筠即刻低头看看身上的囚服。她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随后,她便将来龙去脉一一说明,末了还不忘记骂一通任定宗:“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就是拼死也不答应他的要求。奈何身中他的毒药,我只能……唉,不说了。”
老伯摇头晃脑,若有所思:“若真如你所说,这位谦王当真是很不地道。哪有救了人,反手就将人丢下悬崖的。依老夫看,恐怕他这里有些毛病。”
说着,他还指了指脑袋。
别卿筠对此表示十分赞同:“没错没错,我也觉得他脑子有病!”
老伯笑了笑,旋即道:“把手给我。”
别卿筠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哦。”
老伯的三根手指搭在她手腕的脉搏上,捏着胡须思忖片刻。
别卿筠觑着他的神色,问道:“我的脉象如何?”
“啧,奇怪,当真是奇怪。”
闻言,别卿筠心一提:“怎么了?”
老伯奇怪道:“你这脉象,不像是中毒,不过确实有几分中蛊的迹象。”
一听这话,别卿筠的心便凉了半解,她有些不甘心:“果真?”
“但是老夫才疏学浅,并不能看出姑娘你,中的是哪一种蛊毒。”
“什么?!”宛若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别卿筠往墙边一靠,悲观地说:“那我不会死吧?”
老伯笑了笑,说道:“死么倒是不会死的。老夫细细瞧过你的脉息,能看出来,这并不是什么烈性的蛊毒,不会要了你的性命。而且……”
别卿筠先是一喜:“那也就是说,我暂时是死不了的了?”她转而又问,“而且什么?”
老伯接着说:“而且你身上的蛊毒,似乎需要某种特定的条件才能触发药性。这边是老夫感到奇怪之处。世上竟有能受人随意控制的蛊毒,当真是闻所未闻。”
听见他这么说,别卿筠也忧心忡忡:“那么如果一直没有那个特定条件出现,这个蛊便不会复发吧?”
老伯摇摇头:“这一点,老夫也说不准。”
“啊……”
别卿筠倍感头疼。
该死的任定宗,偏偏给她搞了个不定时炸弹,可恶!
见她发愁,老伯旋即安慰她:“姑娘不必忧心,此蛊暂且不会发作。你若是担忧,可前往南疆。那是天下蛊毒之乡,所有的蛊毒都出自南疆,料想会有一些解蛊的线索。”
闻言,别卿筠登时来了希望。
她重重点头,道:“嗯,我明白了,多谢老伯。不过话说回来,还未请教老伯大名?”
“贱名何须挂齿,唤我闻老便可。听闻的闻。”
别卿筠一笑,当即给对方行了个礼:“闻老,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闻老扶了她一把,道:“你先别急着谢我,我还有件事要你帮忙。”
救命恩人开口,别卿筠哪有不答应的?
她于是道:“什么事,恩公请说。只要我能够办到,一定为你完成。”
“不急。咱们先说会儿话。”闻老说,“瞧姑娘的谈吐,似乎并不曾涉足江湖?”
别卿筠:“江湖?那当然是没有了。这么久以来,我都呆在京城的深宅大院里,连门都很少出,更别说涉足江湖了。”
老伯的眼角浮上笑意:“那么姑娘有没有闯荡江湖的打算呢?”
“这个……”别卿筠想了想,道:“这个嘛,曾经有过。从前我看话本上说,江湖儿女,快意恩仇。心里是有过向往的,但是吧,向往归向往,我也不可能真的走江湖四处闯荡呀。毕竟……”
她摊了摊手:“我一点武功都没有,走没几步路,说不定就被山贼抓走了。”
闻老哈哈大笑:“你这妮子对我的性子!所以,老夫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从今以后,你大可以自由行走江湖,不用害怕山贼了。”
别卿筠:“哦?难道恩公你要罩着我?”
“不。”闻老说,“老夫打算传你武艺。”
别卿筠:“?”
还有这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