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举措,让辽西城上下都议论纷纷。不少人看不懂别卿筠的操作。偶然一日,别卿筠与任定宗处理完书院的事,来到城内客栈吃饭,正好遇见有人在讨论这件事。
怀着几分好奇心,别卿筠拉着任定宗坐下来,听百姓们怎么说:
“怎么这新任的郡守,比林郡守还奇怪?你们说她这是想干什么,让女子念书识字,岂不是让阴阳颠倒?这样下去还了得?”
“就是说。先前我还以为这个是个仁善的郡守,没想到,她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女子不好好学着相夫教子,出去抛头露面算什么?现在是让女子读书,日后岂不是要让男子在青楼卖身?以后咱们辽西城岂不就是家不成家,男不成男,女不成女了!”
“没错!这事儿万万行不得!若是那些女人有了本事,往后,咱们男子还靠什么压制她们?”那人叹一口气,说:“你们不知道,这女子若是读了书,有了学识,便要闹翻了天!她们可不会甘心在一个小小院子里相夫教子,她们只会想着往外跑,或是做生意,或是做教书先生。总之,就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你们说,这样下去,岂不是反了天了?”
“李兄说得不错,正是这个道理。要我说,不如咱们联名上书,请新郡守看看百姓的反响,好让她尽快打消这个念头。”
有人觉得不可行:“一看你们就知道,你们没什么见识。新郡守是男是女?女的。作为一个女人,她会站在谁那边?自然是站在女人那边。她想着建立女学,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让所有的女人都像她似的,建功立业!”
“这、居然是这样?”
“不然你以为?”那人冷笑一声,说:“我早就说了,新郡守不是什么好人,现在你们瞧,她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唉,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好办啊,把这个事情告诉大周朝廷。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对付她。”
“这……”
“新郡守除了这一点不好,其他时候,对咱们还是不错的。你看看,现在我们要交的税少了一大半,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若是让大周的官员来官,说不准又是一个林郡守。”
“这也不同意,那也不同意,我看,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死罢!”那人噌的一下站起来,说道:“我可不想在这个女人当家作主的城镇等死,总有一天,我会将别卿筠从郡守的位置上拉下来,我来当郡守!”
另一边,别卿筠听了,心中“哦豁”一声,然后站起来,走到对方身后,说:“你挺有志向的么。不知道你将她拉下马来之后,打算做什么?”
“自然是让她好好瞧一瞧,真正的女人应该做什么了——我要让她一辈子困在宅院之中,生孩子也好,做农活也好,这辈子都别想出去抛头露面。”
男子回过头,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也是一个女人,便道:“你也是个女人,应当能明白,相夫教子对于女人来说,才是她们最后的归宿吧?”
别卿筠没有说话,反而是任定宗站起身。他道:“哦,你想让她给谁相夫教子?”他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眼神却十分冰冷,叫人一看,不寒而栗。
闻言,男子笑道:“我听说新郡守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儿,若是可以……”他嘿嘿笑了两声,说:“我倒是乐意她嫁给我。”
说罢,他抬头看了眼任定宗,说:“这位兄台看上去也很是俊俏,你这样问……该不会也看上了新郡守吧?”
登时,别卿筠起了玩闹的心思,她说:“你猜对了一半。这位公子是新郡守的相公呢。”
闻言,众人一惊:“什么?!”
他们登时想起方才说过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登时有些尴尬。尤其是方才说要迎娶别卿筠的男子,他讪笑着说:“误会,误会一场,我们不过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
别卿筠嘴角一扯,说:“可我看诸位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且不说你能不能娶到新郡守吧,像你们这种生怕被女子压过一头的废物男人,想必也不受家中妻子待见。”
她道:“不过是让女子读一点书,你们就怕得跟什么似的。身为堂堂男子,不想着利用自身现有的优势建功立业,反而想着怎么打压女子,这是大丈夫所为么?”
他们被数落了一通,登时脸色有些难看:“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用得着你管?你算哪根葱,来管我们的闲事?”
别卿筠将这句话奉还给他们:“新郡守作为辽西城之主,她想做什么自然就做什么,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还是说,你们这些男人这么废物,只要女子稍微念一点书,就能越过你们,成为了不得的角色?”
她冷笑一声,说:“如果是这样,那么你们也太可悲了。看在你们作为一个废物的份上,我倒是不愿意计较你们说的那些胡话。”
“你说什么!”男子立刻拍桌而起,“有本事你再将方才说的再说一遍!”
他指着别卿筠的鼻子。
见状,别卿筠挑眉一笑,道:“急了?看来是戳到你的痛点了。不过是骂了一句废物便恼羞成怒,看来我说的没错,你果真是个废物。”
“欺人太甚!”
男子大怒叫喊一声,立马伸出拳头,想要打在别卿筠脸上。
别卿筠不闪不避,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对方,无形的嘲讽落在他们身上。
这时,任定宗忽然身影一动。他出掌的速度又快又猛,“哐啷”一声,出言侮辱别卿筠的男人登时摔倒在地。
任定宗上前一步,脚踩在男子的手掌之上:“谁准许你碰她的?”
一旁围观的几人登时一惊。他们连连后退,甚至没来得及护住自己的同伴。
“你、你们想干什么?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你们在这里动手,就不怕惊动官府的人?”
别卿筠面带微笑:“方才可是他要动手,不关我们的事。不过……”她道:“奉劝你们一句,如果对女学创办一事心有不满,担忧被女子压上一头,那你们可得好好努力,只有蹭强实力,才能让别人心服口服。”
说罢,她拍拍任定宗的肩膀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