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讨厌。

云灯看着自己的手，决定再去洗一遍。

虽然她本质是有人群恐惧，但这么近距离去捂另一个人的嘴也挺恶心的。

擦完手，云灯走进方案撰写室，这个屋子不大，只有一桌一椅，桌上有一盏台灯，一支钢笔和一瓶墨水而已。

陈兴运如同她的计划一样掉进井里，救出来可能要后半夜，加上他休息以及和衙警交流的时间，怎么也得明天下午才能去找背后之人。

这件事结束，越季的委托也就正式了结了。

*

越季用自己常用的营业笑容应付着同事，看起来大家都不怎么喜欢陈兴运的样子。

“倒也不是嫉妒陈哥，不过他运气好就好，那股炫耀到好像别人都是蝼蚁一样的态度真的很讨人厌诶。”

“没错没错，大家只是平凡罢了，只是不幸运，就好像低他一等一样。”

“而且老陈的业绩也不是最好的，上面怎么会想提拔他呢？”

突然，有个男声压低声音，“你们不知道吗？不是有传闻说，好像是他帮过李总什么忙，才被特别提拔的。”

他旁边的人拍了他一下，朝着越季的方向努了努嘴。

几个人立刻收了讨论，“好了好了，大家赶紧工作了。”

越季有些奇异的放松下来，“我马上就要辞职走了，不用那么在意。”

这下几个老员工也都坐不住了。

“李总能同意？”

“他还没同意，不过我辞职的信念很坚定，应该很快就能批下来了。”

几个同事的心思立刻就活络了起来。

虽说很多人的辞职都是板上钉钉了才会说出来，甚至人员流动大的岗位很可能根本就不会知会同事，但是他们这种货款延付的外贸业务，很多工作交接十分麻烦，所以大家走之前多少还是会交流一下，这是公司规定。

像越季这种业绩优秀的老员工，手上的资源和客户可不少，公司是绝对不会让他带走这些的，那他的资源很明显就会分给其他人。

“怎么样？已经找好工作了吗？”

“还没有。”

“怎么不先找到再跳。算了，回头我给你推几个我认识的在招的，你将就看看。”

有共事时间不短的老朋友释放善意，越季也抱着微笑一一回应。

“可是陈哥到底帮了李总什么忙呢？”

一道不合时宜的女声插了进来。

几个同事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尹莘莘看大家都不说话，也知道是自己没看对场合，有些害羞地转回了自己的电脑。

但是，她很执着。

越季看着跳动的消息头像想。

“也没什么，就是陈兴运帮浩博做过一次不在场证明而已。”

他把这行字发给尹莘莘，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好像记得，那次遇害的那个女生，和尹莘莘好像是同一个学校来着。

“谢谢前辈，我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电脑上那行代表着女生含蓄道谢的字样，让越季眼皮一跳。

不过，过了今天，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下班的之后，再去找一次李浩博好了，他应该会了解自己辞职的坚决的。

奇怪的是，几天李浩博似乎下班特别早，越季不过慢了两分钟，他的办公室就已经锁了。

李浩博平时有这么早下过班吗？算了，还是明天再过来吧。

越季等到电梯——这现在对他来说好像没那么难了，心想，既然有时间，不如去一趟交易屋吧，他也可以完成这个交易了。

尹莘莘收拾着自己桌子上的东西，让它们更凌乱一些，好像自己在忙什么一样。

这里的每个人都一样，不会收拾东西，也不会带包之类的。人总是说没就没，好像只是上个厕所，其实已经下班走了，有的人甚至电脑都不会关。

反正卡统一都在明面上的下班点打过了。

下班可耻，不加班就是不奋斗，不奋斗就是懒，懒就是没救。

在这样的气氛下，难怪小莹会加班到十二点再下班。

再过一天，她的实习期就要结束了，可是她还是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小莹的死和那个人有关。

毕竟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谁都说不准。

被广告牌砸到这种事，很难说清是人为还是运气差，就算追责，也只能追到施工队。

可她就是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虽然只是她的直觉。所以过了两个月，她也来这里申请实习，而对方是个大公司，果然根本没有在意她是从哪儿来的。

这让她在庆幸之余也感到悲哀。

不幸在这里死去的人，周围却没有人为她感伤。

也对，在现代人的观念里，无私可耻，同情可耻，唯有自私和冷漠至高无上。

尹莘莘叹了口气，继续假装自己好像在认真工作的样子。

今天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她得等到人少一点，再少一点，然后去李浩博的办公室看一看。她的直觉告诉她，那里一定有她想要的东西。

等到人几乎都走没了，她来到了李浩博的办公室门口，掏出一个小卡子，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门。

因为李浩博和行政有点矛盾，一直没有换锁。而他这种老式锁和尹莘莘宿舍的锁很像，因为她们经常忘带钥匙而宿管又不会给她们开门，于是就自学成才。

她掩好门，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蹑手蹑脚地走向桌子，翻看着抽屉。

什么也没有。

当然啦她又不是来偷什么资料的。

自己肯定是影视剧看多了。尹莘莘在心里哀嚎。

她走向窗边，窗户严丝合缝，只有两小扇向上推的小天窗，即便伸出手，什么也够不到，人更不可能出的去。

衙警应该也是这样排除了他的嫌疑。

他们的推断没错，虽然那广告牌离这层最近，但这确实不是人力能为。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她忽然听到走廊有走步的声音。

糟了！行政已经扫楼扫到这一层了！

尹莘莘身体一僵，脑子一片空白。

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将她强行拉到了一边，另一只手的手指移到那人嘴边。

“嘘。别说话。”

尹莘莘浑身像触了电一样，心不争气的跳了起来。

哇这是什么玛丽苏恋爱剧的发展，原来小说里小鹿乱撞的心跳是可以真实发生的！

“别乱想，你只是激动又害怕，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