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杀孙大龙

元兵又攻了一天，可惜还是没有个结果，无奈只能再次鸣金收兵退了回去。

其实这也在预料之中，因为经过初期的不适应后，起义军基本都调整了过来。

大家也没了最开始的慌张，借助城墙进行防御，即使跟元兵极限一换一也是赚的。

毕竟西城有一万三千人守卫，攻城的元兵只有两万人，一换一换掉四千五千也换得起。

更何况攻城时，攻城方如果选择正面强攻的话，交换比绝对是大于一比一，甚至能够达到一比三，一比四！

所以真要一直这么强攻猛打，最多打得三次元兵就受不了。

昨天折损了近两千人，今天差不多同样是两千人，两场战斗打掉了两成兵力。

这在古代已经算得上伤亡重大了，处理不当很容易引发士卒哗变或者大量逃亡。

当然，起义军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昨天折损两千二百多人，今天折损一千八多百人，两天打下来双方折损兵力其实差不多。

但是大伙明显能够感觉到今天的战斗轻松了许多，没了昨天那种泰山压顶压得众人都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在朱子明的预料中，西城元军应该还能组织最后一场进攻，如果最后一次进攻都攻不下来，那么西城基本上也就守住了。

后续无非就是双方熬兵对垒，转入相持不下的局面，偶有摩擦，于大局无碍。

而在西城外的元兵大营之中，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

辩论双方是一群军将和一名名叫察罕帖木儿的蒙元小将，这名小将极富胆识和谋略，正在舌战极力劝说众人，明日压上全部身家性命，争取一举攻破西城！

然而连日大战早已打痛了众人，各部人马皆有损伤，虽未伤筋动骨，可也算得上是大出血。

其中一些折损比较严重的部队，伤亡比例已经超过了一半。

都这样了还要他们去跟起义军拼命，重点是他们拿什么去拼，难道真要把自己的老婆本都赔进去吗？

“大人，大人，你可怜可怜属下吧，属下部下都快打没了，儿子也断了一条腿，再打下去小人也要拿刀上了呀，大人！”

一名年近五十的老将涕泗横流，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旁人看了皆于心不忍，深有同感的更是默默落泪，场面一度十分悲伤。

察罕帖木儿无言以对，这是一位跟随剌剌三十年的老将。

此人一哭又怎么能够不令剌剌动容，当即起身将人搀扶起来，安抚道：“达鲁巴，你是最忠心的仆人，我不会忘记你的贡献！”

“达鲁巴谢过主人！”

达鲁巴跪下磕头谢恩，他虽是剌剌的家奴，却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思想。

在他看来这仗明明就不能一直强攻，可剌剌偏偏信了察罕帖木儿的邪，非要下令部下强攻。

结果打到现在伤亡惨重还不收手，还要继续放手做最后一搏。

如果搏输了怎么办，谁由该来为此战负责，仅凭察罕帖木儿一个小小千户的脑袋够吗？最后不都得落到剌剌身上。

朝廷绝对不会去怪罪一个千户，因为那还够不着朝廷问责的资格。

要怪也只会怪罪剌剌，谁叫他是汝宁路的达鲁花赤，谁叫他是两万大军的统帅，战败之责不追究你一军统帅还能追究谁？

这种事情用后世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很操蛋！

属下犯了错，全让老大来顶包，这怕是没几个老大顶得住。

哪怕剌剌再怎么觉得察罕帖木儿非同凡响，此刻也不敢把全部身家性命压在其身上，或许还是一群老将的建议稳妥一点好一点。

“好了，今天就议到这里吧，大伙都回去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作为一名老大，剌剌别的功夫或许不行，但和稀泥的功夫绝对很出色。

就这么把稀泥一和，看似没有表态，不过真正的聪明人却是一听就懂，至少剌剌他犹豫了。

只要犹豫了就好办，帐中不少可都是跟随其多年的心腹之人，一见剌剌有所犹豫，几乎顷刻间便有了劝说剌剌莫要继续强攻的腹稿。

事已至此，至少明天大战是打不起来，无论如何也得给人喘口气，不然长时间持续性的高烈度作战，很容易压垮士兵心理防线，届时一旦发生哗变，那可真是亏到姥姥家去了。

另一边，朱子明这里心情还算不错，龙七没有辜负他的厚望，果然在今天白天大战之时逮着机会朝孙大龙下了手。

不过孙大龙命真大，一枪大中后心窝都没把人打死，只是打昏死了过去。

现在事情贼踏马尴尬，到底该如何处理晕死过去的孙大龙，又成了摆在朱子明面前的一道难题。

刘福通派过来的医师已经替孙大龙治疗过了，虽然没说孙大龙一定会安然无恙，但估摸着至少有一半的几率能够清醒过来。

一旦让孙大龙清醒过来，说出打伤他的并非元兵而是另有其人，朱子明知道自己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想办法将孙大龙弄死得了。

为了保险，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夜里朱子明亲自到场。

所幸是他亲自到场了，不然此番惊慌失措的龙七能否完成任务都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大大……人，你来了！”

“别紧张，没多大事，你干的很不错，在屋外替我把好风，由我亲自动手。”

“是，属下遵命！”

朱子明一人悄悄摸进孙大龙养伤的屋子里，看着躺在床榻之上双眸紧闭的孙大龙，内心不由觉得其人很可怜。

没有半点自己的根基，没有信得过的心腹之人，所用之人全是他的旧部，故而轻轻松松就被龙七联合其他人将防备的士兵调走。

内部空虚，进入后堂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如入无人之境。

哎！

重重的叹了口气，朱子明刚要将事先准备好的湿抹布捂在孙大龙口鼻之上，却见孙大龙猛地睁开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虽然双方一句话都没说，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氛围瞬间扩张到了极致，整间屋子都处在一种压抑之中，沉寂静默得如同一间幽暗昏深的水牢，不禁令人头皮发麻！

沉默了许久，朱子明终于是开口发话，道：“孙兄弟，有些抱歉了！”

“咳咳…咳咳……朱兄可是要杀了孙某？”

孙大龙并不算笨，从白天突然被人从后背开枪偷袭，他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只是死活想不通到底谁在算计，又要杀害于他，所以干脆佯装昏睡不醒想将害他之人钓出来。

没想到人真的来了，来的是朱子明这么一位看着似乎没多少心机的人，这令孙大龙有些始料未及，而事先准备的一切反击手段在朱子明面前也是无用了。

只能说朱大憨厚的面相太具有欺骗性了，一般人还真不容易将其与奸诈狡猾联系起来。

大奸似忠，大智若愚，看似憨厚之人未必就真的憨厚，看似奸滑的人也未必真的奸滑，人的心思都是随着外部环境变化而变化的。

而从谁受益谁嫌疑最大的原则出发，一旦孙大龙出事了，受益之人除了朱子明还能有谁，还能找出另外一人吗？

只在一瞬间孙大龙就想明白了，他死的不冤，死也并非是死在别人之手，而是死在自己当初的贪念之下。

如果他不贪图便宜，不接手朱子明的明字营，而是认真的建立自己的根基，又有谁能够轻易害他？

可惜老天爷不会再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朱子明也更不会让其活着走出这个房间，甚至都不会让他多说哪怕一句话。

“孙兄弟，真的很抱歉，朱某也是被逼无奈，你若不死，朱某就得死，只好……委屈你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如果孙大龙没有发现背后之人是他，事情兴许还有转寰的余地，可现在没有了，一点转寰的余地也没有了。

孙大龙明白也清楚的里外皆是朱子明的人，身受重伤的他压根就逃不掉。

当朱子明将湿漉漉的手帕捂在他脸上，他连动都没动弹哪怕一下，这是直接认命的表现。

大概几分钟后，孙大龙彻底失去了呼吸和心跳，不过为了保险朱子明还在尸体旁边守了大概十来分钟。

有十分钟就够了，在后世医学上有相关结论，大脑一旦缺氧超过十分钟，就可以宣布脑死亡，人也不可能被抢救回来。

又过了一会，朱子明把房间内有被破坏过的地方复原，将自己留下的痕迹修复，然后就悄悄退出了房间。

再次找到龙七告诉他孙大龙已死，并叮嘱道：“明天早上你派人先进去，就说孙千户重伤不治身亡了！”

“是，属下遵命！”

“此事记得保密，咱们众多兄弟的性命可都捏在你手上了，千万不能走漏了哪怕一丁点风声，明白吗？！”

“属下明白，对了，大人，兄弟们到时候直接就能跟着你吗？”

龙七的话听着可能有些别扭，但意思却很清晰明了。

孙大龙一死到底该由谁来统领他们，如果换了其他人要是不满意，是不是还得像今日这般施为一番？

“放心，不会有事的！”

“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