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舒把景琢和行清君送进警局了。

两人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哭笑不得。

“真有意思啊她。”行清君不禁感叹。

景琢坐在警厅的长椅上看着许舒向警察陈述她被他们‘跟踪’的全部经过。

“一月前见过一次，突然出现然后对我说些奇怪的话......”许舒垂着眼乖乖地说着，“然后第二次是在超市，我在买吃的，他莫名其妙出现叫我请他吃东西。再然后就是今天，他们出现在我家门口......”

许舒故意把景琢形容成了不好的形象。

对面的小警官看起来年纪不大，一连严肃的瞪着规规矩矩坐着的景琢和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人的行清君。

“你们两个，跟别人小女生非亲非故的，几次三番地跟着她干什么？”

景琢一本正经：“想与她做个朋友。”

这话细听没什么毛病，但换成许舒嘴里的场景，那就有毛病了。

那小警官皱紧眉头，审视的目光不停打量景琢：“做朋友？”他开始拿笔做记录，“你跟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做朋友？”

许舒在小警官面前低着头，两侧的发丝落下遮挡住她的脸看不清表情。

这样子看起来更委屈无辜了。

“不是，这是意外加巧合，我们没有恶意。”行清君抢在景琢前面解释。

“看你们这长相就不是好人。”

景琢：“......”

行清君：“......”

这算是外貌歧视？

许舒依旧一口咬定他们是变态跟踪狂，不论行清君如何解释都是无用功，毕竟受害者是个小女孩，并且他和景琢的行为在外人看来真的很奇怪。

时间和地点都太过刻意，就像是有预谋的制造巧遇。

这头小警官已经叫同事去核实他们的社会身份了。

许舒轻轻拉着小警官浅蓝色的一角，声音怯懦柔软：“警察哥哥，您可以帮我把那个哥哥手上的包包拿过来吗？那是我妈妈送我的。”

她指着景琢的方向，看着小警官应声走过去拿回她的包。

拿过包，许舒又拉住小警官：“警察哥哥，你刚刚是碰到他的手了吗？”

也许是觉得许舒小心翼翼地样子有些令人心疼，他弯下身压下粗犷的大嗓门：“是啊，怎么了？”

“有体温吗？”

小警官疑惑：“有啊，你不会被吓坏了吧？放心。我会帮你好好惩罚他们的。”

许舒不再开口，她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景琢，像是非常不解。

各种文件堆积慢慢的警局大厅内，景琢坐的地方似乎格外宽敞，他很是自然的正坐在椅子上，没有一丝入了警局的恐惧和窘迫。

哪怕在许舒颠倒黑白的污蔑他时，他也没有任何的辩解，情绪平静，坦然接受。

许舒实在是猜不透他。

最后她借口家里人担心先离开了。

目送许舒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景琢收回目光淡定地擦了擦手：“我们也走吧。”

“好。”行清君站起身。

此时，小警官拿着一份文件朝他们走来：“怎么查不到你们两人的信息呢？”说着，视线越过文件，“你们干嘛呢，谁准你们走的？”他疾步上前拦住景琢和行清君。

行清君一手插兜一手打着哈欠：“困了，得回家睡觉了。”

“身份没核实之前你们不能走。”

“我们是谁？”行清君收起玩味的态度。

小警官看着他的眼睛，半天没有说话，像是武侠剧里被人定住了身一样没有反应，周围的其他警官也默契的停下手中动作同他一样。

下一秒，行清君在他眼前一挥手，他正义靡然的双眼变得恍惚，找不到焦点。

“我们是谁？”行清君再次提问。

“不知道。”小警官宛若一个提线木偶般机械回答，突然，他眨了眨眼，双眼恢复了色彩，“哎，你们是谁？遇到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解决吗？”

“不用，别的警官已经解决了。”

“哦，没什么事就赶快走吧，别在我们这蹭空调。”

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答案是：有的。

行清君在人间生活了几千年没想到被个小丫头坑进警察局，这着实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社会生存能力。

“果然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心。”回到家，他躺在沙发上不禁感叹。

景琢忽地笑出声：“清君，我后悔了。”

“什么？”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我想贪心一点。”

行清君猛地坐起来：“景大人，你答应我你只是陪着她，我才帮你。您若这样，被东边的老家伙们察觉了，恐怕我就帮不了您了。”他难得的严肃。

景琢这些天一直在暗处默默的守护着许舒，感受着她的恨意和自私，感受着她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她不该是这样的。

少女的人生应是春风相伴，大道光明。

“清君。”景琢似在回想着什么，“当你失去一个人，再遇见时，怎么甘心只跟在她身后遥遥相望。”

行清君一愣，他很少听到景琢这么悲凉的口吻，像是深海里孤寂的鲸鱼，渴望着破海而出。

哪怕是千年前他失去桃穗时，他也只是惋惜的叹了一声，再无其他。

他原以为景琢没有那么深的执念，没想到，是他低估了。

“你可知神明和人相守是不可能的。”行清君忍不住说出事实。

天界明文规定，神明不得干涉人类生存秩序。

那晚景琢救下本该跳河自杀而死的许舒已经是违反了这一规则，若不是行清君一手拦下，他们早就知道了。

景琢撕开一袋糖，紫色的包装，同那天橘红夕阳下的一模一样。

酸酸甜甜的刺激着他的味蕾。

景琢不屑，眼里盛满了紫色的葡萄味果糖：“你以为我在乎这个？或许当年就不该在乎。”

行清君眼下万分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去昆仑山叫醒景琢了，就该让他一直沉睡着，这样他的冥界之主说不定还能当得久一点儿。

可现如今他是骑虎难下，帮或不帮他的后果好像都一样，反正东边的那群老家伙也不会饶恕他。

他还不如抱紧景琢的大腿，毕竟整个天界也就景琢还有点人情味。

千年前的事情，原本能有更好的结局。

何苦景琢陷入沉睡这么多年。

“我帮你。”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