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紫气?”我楞了楞,不过转念间就反应过来,这个老道士肯定修过小望气术,而且,精通此道。
我之前遇到过一个老乞丐,老乞丐也懂得“小望气术”,当时还跟我解释了一番。他说,一个人生下来,就带着一团气,那股气,寓意着一生的运势,命数。气有很多种,排在最前的,是紫气,其次是金气,白气,青气,蓝气。这五等气,都是小望气术中所称的贵气,紫气是最罕见的。
除此之外,还有黑气,灰气,这都属于凡气,至于贩夫走卒,头顶飘动的,一定是灰蒙蒙混沌沌的一团气。
“这团紫气贵之又贵是五等气中最珍贵的可这团紫气不是你的它会要你的命”
“怎么要我的命?”
“唯一之法就是把这团紫气变成你自己的气”
“怎么变成我自己的?”我越听头越晕。
“第二句话第二句话”老道士依然不答我的问题,自顾自的说道:“你身边那那汉子他有大灾若躲不过去后半生生不如死”
“他有什么大灾?怎么去躲?”我一听就知道,老道士说的是神通总把。
“叫他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记得一定把东西送到三生观”
说完这句话,老道士紧握着我腕子的手,陡然松开了,不管我再怎么问,再怎么说,都收不到一句回应。
问了半天,一无所获,我赶紧把他放到坑里,将挖出来的土填了回去,匆匆忙忙的立起一个小坟头,算是把他给安葬了。等做完这些,我心神不宁,一溜烟的跑回了住处。
夜已深了,神通总把没有睡,还在自己的屋子里喝酒。我连门也没敲,直接闯了进去,把老道士的话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咱们走吧。”我劝神通总把,因为我总有个念头,觉得那老道士并非随口胡诌,他跟我说完那些话,我的心就仿佛一直被驴踢着,忐忑不安。
“也好,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总归是要走。”神通总把没有什么畏惧之色,不过也没有排斥我的意见,把碗里最后一点酒喝了下去,起身在床铺上一卷,收拾了一个包袱。
我们的东西都不多,很快收拾好了,神通总把又把自己的两个手下叫来。他行事很果断,既然决定要走,那一刻都不会耽误。几个人离开小村,趁着夜色赶路。
小村附近没有渡口,也没有城镇,赶路只能靠两条腿。走出去能有三四里之后,我问神通总把,我们要到什么地方去。
“这些日子,我教你的,你都记下了?”
“你天天那样抽打他,满身的伤痕,他能记不下吗?”如莲对神通总把颇有不满,忍不住在旁边插嘴道:“是个木头人,也记到心里了。”
神通总把没还嘴,本身不善言辞,再加上这一个多月以来,如莲对我的照顾,他都看在眼里,或许是默认了我的话,西边人的后裔,不一定都是坏的。
“我都记下了,不会忘。”
“我本打算在河滩留上两三个月,等你完全练熟了再走,你悟性还好,又有了这件事,我要回十水道了。”神通总把看了看远处的大河,说道:“有些话,由不得人不信,我回十水道,将来若河滩真的有事,我还能率众杀来。”
我知道,神通总把在十水道经营,为的就是给七门培植一股自己可以调动的势力,将来万一情况有变,十水道就是七门的后盾。
“那咱们结伴走一路,到渡口之后,就暂时分开。”我想了想,神通总把回南方,我和如莲朝北去,一来可以沿途寻找她爹娘,二来是兑现跟那老道士的承诺,把白瓷龙瓶的瓶塞送到三生观。
我们走的比较快,一个时辰之后,已经走出去了差不多十里。这边确实太荒了,十多里之间不见人烟,再朝前面看看,黑咕隆咚的夜色里也看不到半点灯火。
咚咚
万籁俱静的深夜中,任何风吹草动都很刺耳,我们正走着,骤然就听到了一阵鼓声。鼓声说不清楚是从多远的地方传来的,一听到鼓声,我的心就随着鼓点噗通噗通乱跳。
我的头皮一下子麻了,因为我隐约听出,这是排教开山鼓的声音。和排教打过几次交道,他们的开山鼓,我也略知一二,但是此时此刻的鼓声,仿佛比钉船船头的开山鼓更加雄浑,鼓声好像响在耳边,又好像响在十里之外,连绵不断的鼓声让我的心不停狂跳,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鼓声叫人心神慌乱,不仅仅是我,如莲还有另外两个十水道的汉子都呆住了,只有神通总把反应最快,甩掉身上的包袱,单手拖着龙头棍,双目闪着精光,电芒般的扫视四周。
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密集,东南西北,到处都充斥着雄浑的鼓声,时间越长,我心里越慌,躁动不安,要是这鼓声再响下去,几个人都要被震的晕头转向。
叮铃铃
就在鼓声大作的那一刻,雄浑的鼓声中突然又夹杂着一阵铃铛的轻响,我的躁动在此刻仿佛完全爆发出来,我听的一清二楚,那是千眼铃铛的声音。
唰
一直站在原地的神通总把骤然拖着龙头棍快步飞奔,直接奔出去能有四五丈远,飞奔之间,他一下子拔地而起,龙头棍电闪般的一挥。
我听见了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人的惨叫,一团影子被神通总把硬生生从黑暗中打飞出去。
“人家既然都发现咱们了,那就不要躲了,出来吧!”
旁边的黑暗里,又传来了一道声音,这声音一传出来,周围唰唰的接连亮起了至少二三十支火把。
火把一亮,我顿时倒抽了口凉气,身后的黑暗处,密密麻麻站着好几十个人。
“总把,你的脸面是够大的,为了对付你,咱们把祖鼓都给搬来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年约四十的壮汉,彪悍异常,他这么一说,我就能够确定,的确是排教的人,排教行船,必有开山鼓,而这些开山鼓里,有一面祖鼓,传闻是排教最早的立派祖师亲制,在排教传了很多代,平时不会轻易示人。
咚咚咚叮铃铃
祖鼓的鼓声,夹带着千眼铃铛的声音,依然响个不停,一面鼓,一串铃铛,仿佛都有扰人心智的效用,我身边那两个十水道的汉子,功夫是不错的,可是被鼓声铃铛声一影响,立即显得脚步虚浮,两只眼珠隐隐在眼眶里骨碌碌的胡乱转动。
“堵着耳朵!”我跟他们低声说了一句,又转头对身边的如莲说道:“快堵住耳朵!!!”
“总把,咱们跟你们十水道斗了这么久,斗来斗去,总没个完,今天恰好做个了断吧。”排教的主事嘿嘿一笑:“你能逃得掉,算你本事,逃不掉,就只能认命。”
哗
话音一落,立刻有一二十个人飞扑向神通总把,剩下那些人则堵住了前后的去路。这帮人心里很清楚,只有神通总把是扎手的硬点子,我们几个,是小角色。
对方来势汹汹,神通总把也不会示弱,龙头棍随即完全挥开了。但这一次的情况和前次不同,排教显然精挑细选了一帮好手,围着神通总把,既不马上逼近,也不临阵退却。
我心里更加慌乱,排教这个架势,分明是要把神通总把困在这儿,不杀了他,也要困死他。
“这人五行水旺!”陡然间,排教主事的身后,慢慢闪出来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人,又低又瘦,佝偻着腰身,他是个瞎子,侧着脸听了听,眼白一翻,接着说道:“他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