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到握着铁锹呲牙咧嘴的小白时,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兴奋。难怪这段日子一直不见小白,他肯定和庞独一起,为了阻止旁门蓄谋已久的计划而奔走。
小白拿着铁锹站在甲板上的样子,确实叫人发笑,但是他守着甲板,烟桥上那些乱七糟的东西就不能靠近,只要一靠近,立即会被小白打下去,而庞独就在河面上,东西一落水,立即就是死路一条。
这两个人防守兼顾,一时间竟然守的密不透风,没有破绽和漏洞,我高兴了一下,可是心里的顾虑还是不可避免,旁门的人实在太多了,如果只有庞独和小白两个,恐怕他们无法一直这样坚持下去。
我双手撑着地面,立即就起身,顺着朝下游跑了跑,不管怎么说,庞独和小白都露面了,即便敌人再多,再危险,我还是要去帮忙。
“要是连船都上不去,那你们还是就此罢手吧。”茅天师看着黄鼠狼派出去的那些鸡零狗碎没一点用处,嗤笑道:“有什么事情,我一个人担着就是了。”
老黄鼠狼觉得很丢面子,冷哼了一声,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它的表情一变,那些乱七糟的野物就开始瑟瑟发抖。
“七门的人少,咱们占尽了优势,要是这么多人还收拾不下这两个余孽,那以后大伙儿就不要在江湖混了。”茅天师也不理会老黄鼠狼是什么表情,自顾自的说道:“现在也不说以多欺少了,灭杀七门,不用讲那么多规矩,你们都上吧!”
这句话一说出口,河道两岸的人哗啦又涌出来一大片。三十六旁门每次有大的计划,都由门内的各个门阀出人出力,由旁门头把,或者西边的人主持。如果旁门头把不能出面,就会由阴山道的主事者主持。因此,旁门有大的计划,人不仅多,而且各有各的独门绝技,很难应对。
三四条小船又被推下了水,每条小船上,都放了一只木头箱子。看见这些乱七糟的玩意儿,我就头晕。三十六旁门的花花把式很多,根本不知道对方又要耍什么花招。
这三四条小船没有坐人,被推下水之后,晃晃悠悠的漂向了大船。
我也不管小船的木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跑到南边一点,悄悄的下了水,暗n着庞独所在的方向游过去。等到跟他汇合了,两个人齐心协力,总比他一个人孤军奋战要好一些。
我游的很快,可毕竟比小船慢了一步。三四条小船一起朝石棺中的庞独围了过去。庞独驾驭着石棺,骤然加力,沉重的石头棺材嘭的撞到一条小船上,船头立即粉碎,半截船身也咕嘟嘟的开始朝水下沉,只剩下那只木头箱子,在水面漂浮。
咔
木头箱子的盖子,突然被掀开了,从里面跳出来一团只有二尺来高的影子,呼的闪到了庞独的石棺中。我游到离石棺还有三四丈远的地方,看到那团影子,好像是个小孩儿。
但是不等我再多想,那团影子就打着滚的在石棺里扑向了庞独。石棺只有那么大,躲闪受阻,不过,庞独毕竟在石棺里呆惯了,身子一侧,避过这一扑,抬手一棍子就抽打出去。
那团小小的影子竟然一口就咬住了长棍,这时候,我总算看清楚了,那团小小的影子,并不是一个小孩儿,而是个成年人。
随即,我就想起了小时候听村里人说过的那些吓人的传闻,老辈人说,河滩上一些巫婆,会到处寻找弃婴,带回去养大,到两三岁的时候,给这些孩子用药,控制身躯长大,这样的孩子到了二三十岁,身材依然只有两三岁时那么高。他们的牙齿被换成尖利的钢牙,手指上也镶有尖刺,钢牙尖刺抹着剧毒,跟人打斗的时候,只要抓破对方一点皮,就有可能致命。
咔咔咔
庞独手里长棍被那团小影子给咬住了,与此同时,其余的三口木头箱子也咔咔的掀起了箱盖,三团影子从里面飞闪出来,扑向石棺中的庞独。小影子带着剧毒,而且灵敏异常,仅仅对付一个,已经叫人感觉吃力,何况几个一起上。我顾不上许多,在水里一挺腰身,抽出打鬼鞭,一下就缠住一团小影子,用力把他扯到了水里。
“老六!”庞独一回身,立即认出了我,尽管我脸上还有些许易容药水,不那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可是庞独却毫不迟滞:“老六!这里这么危险!你过来作甚!”
“哥!我来帮忙,给你帮忙”我有点搭不上话,那团小影子被打鬼鞭卷住了腰,落在水里,还在朝我这边扑,我能看见他嘴巴里两排尖利如刀的钢牙。
我不想跟他纠缠,一抬手,用打鬼鞭缠住了他两条胳膊,小影子虽然快,可我所受的僵木散已经化解完了,我出手比他更快,鞭子一缠住他的胳膊,随手又是一卷,勒住他的嘴巴。
小影子的手和嘴一下就被勒的牢牢的,没有钢牙利爪,他不足为患,我提着被捆的粽子一样的影子,毫不犹豫的按进水里。
我一只手控着他,另只手尽力划水,直接游到了石棺旁,庞独瞅准机会,一棍子把一只小影子打飞出去,反手把我拽到石棺里。
我浑身水淋淋的,顺手把那个淹的半死不活的小影子给揪了上来,庞独一脚下去,小影子的骨头顿时被踩断了好几根。
“老六,你不该这个时候露头!”庞独朝四周看了看,河道两边那些旁门的人差不多全都现身了,黑压压的一片连着一片,人数至少二三百。
当庞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忍不住突然疼了一下。庞独和小白暗中准备了那么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三十六旁门这一次会派重兵,但庞独什么都知道,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那就说明,他此来,已经做好了以身殉职的准备。
“哥,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些旁门的微末角色而已。”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抹掉脸上的水渍:“叫他们瞧瞧,咱们七门,都是铁铮铮的硬骨头。”
嘭!!!
我和庞独正说着话,冷不防从岸边传来了一声震响,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觉得什么东西嘭的打到了石棺上,激荡起一串火花。
我的头皮顿时麻了,因为我听得出,那是枪声。
这个年头,洋枪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大河滩有大河滩的规矩,很少有人会主动用枪。因为这东西杀伤力比拳脚刀剑大的多,一旦有人先用了枪,那么对手肯定也会用,一场争斗下来,没几个人能活着回去。所以河滩上除了一些沙匪之外,例如旁门和排教之类的大势力,轻易不会主动用枪。
然而这一次,旁门显然把什么规矩都抛到了脑后。
我心里发慌,赶紧和庞独蹲下来,躲到了石棺里面,紧跟着,岸边传来接二连三的枪声,尽管打不到我们,可我们也被压的连头也抬不起来。
就在我们被枪声压制住的时候,河道两边各有几条小船下水,船上全都是人,借着枪的掩护,迅速朝石棺和大船靠拢过来。